警官没有得到回答，回头一看，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顾若语现在正弯着腰，在景观台游走，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你在找什么？别乱动！”小警官呵斥一声，知道对方不会听话停下，急忙上前将顾若语按着肩膀控制下来，“你别激动，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查找真凶是我们警察的责任——”
“手帕。”顾若语视线轻飘飘从警察脸上略过，又看着地面，“我下楼的时候不放心方仪，转头看了一眼，有个男人递了一张手帕给方仪。”
这件事顾若语记得很清楚，在这个年头还随身带手帕的人已经很少了，何况那还是个男人。只是当时她没有多想，被宋香瑶一催促就跨进了电梯，现在想想，那些谋杀绑架剧情里，手帕功不可没。
“没有手帕。”警官小心安抚顾若语，“封先生在接受询问的时候已经交代过了，在你们离开后，他见死者哭得伤心，就递了一张手帕过去。”
“但现在手帕不见了！他难道不可疑吗！而且也是他发现了尸体！”顾若语将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和祝方仪联系在一起，脸色又是一白，“警察先生，如果方仪最近被人跟踪了呢？”
警察一怔，随即抿起唇，严肃道，“顾小姐，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任。”
顾若语摇头，安静下来，神情却依旧紧绷，“我没有胡说，方仪前几天跟我说过，她觉得自己被人跟踪了。如果是真的，那给手帕的男人还无辜吗？”
警察略一思索，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他在记录本上记了一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电梯开始运转，将两个人送到了景观台。
观景台上一人一身休闲西装，神色冰冷，眼眸深邃。顾若语不动声色打量他，预估对方至少有一米八六的身高，袖口衣领一丝不苟，是一个很讲究的男人。而且感知很敏锐。
顾若语对上男人的目光，毫不示弱，眯了眯眼睛瞪回去，如果这个男人真的是杀害方仪的凶手，她不会放过他！
“警官辛苦了。”另外一个男人则是满头大汗，苦哈哈的模样，“我是雅盛酒店的经理，我姓陆。”
警察对陆经理点头，顾若语却只看着封承言，她眼神锐利，紧紧盯着封承言，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丁半点蛛丝马迹。
半晌，她忽然开口道，“我姓顾，是一名律师。”
“顾小姐。”封承言不知道自己被叫上来做什么，他的询问已经完了，不过鉴于他和死者有过接触，唯一的物件手帕还不见了，警察让他暂时不要离开酒店。于是他对顾若语点了点头，便又看着警察。
“是方仪的朋友，就是刚才——”
封承言听到顾若语继续说话，这才将注意力落在她身上，并且打断她，“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这个自称是律师的人是谁的朋友，两个小时前他还在这里抽烟，这个女人忽然闯进来打破这份安静，与另外一个女生一起，将某渣男喷了个狗血淋头。
起初她对两个女孩的遭遇还算同情，但现在看来，谁比谁无辜？从这种颠倒黑白玩弄真相唯利是图的律师嘴里说出的事实，还算事实吗？
封承言嗤笑一声，脸色越发冷漠。
男人的神色太过自信，也太过坦荡，顾若语拿不定主意。难道真的不是他，就算不是他那跟他也是脱不了干系。
不，她咬了咬牙，倔强的和封承言对视，现在真凶未明，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杀害方仪的凶手！
“封先生，”顾若语也沉下脸，她打官司多年，什么场面没有遇到过？每一次辩驳，从来不会在气势上落下风，但此刻，明明对面的男人只说了六个字，却隐隐压了她一头。顾若语咬牙，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话，“这件事，最好和你不要有半点关系。”
封承言好气好笑，他动了动嘴角，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看着顾若语，反问道，“否则？”
否则？
顾若语牙冠咬紧，还没说话，一边和刑警交谈完的陆经理却已经走了过来，他视线落在顾若语脸上，忽然一拍手，对她道，“您是，是顾若语小姐吧！”
针锋相对的气氛被打断，顾若语松懈下来，眼光从封承言脸上扫过，落在陆经理身上。
封承言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双手插兜，闲散的走到警官身边，接受新一轮询问。
“你好。”顾若语现在才看到这个笑眯眯的陆经理，她对陆经理并不陌生，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个人是第一次，但听说得可不少。
陆贺是摄影出身，早年因为隐私与版权问题与律师打交道的次数不在少数，顾若语入行晚，那个时候陆贺已经退出了摄影圈，接触自然也没有，不想对方现在竟然成为了雅盛的经理。
想到这里，她对陆贺就不怎么待见。这个人当年时常上新闻，偏偏背后还有其他律师护着，被骂之余，连带将他们律师的名声都搞臭不少。
“嗨呀！还真是顾小姐，幸会幸会。”陆贺伸手，见顾若语没有和自己握手的意思，也不尴尬，脸色一变就收手拍了自己一个玩笑的耳刮子，“还请陆小姐不要介意，我这人一紧张嘴上就每个把门。你放心，祝小姐这件事，我们酒店一定全力配合警方，尽快抓到凶手。”
听到后面这句话，顾若语才点了点头，脸色稍缓。
陆贺哭丧着脸，有几分为难与不好意思，“其实我刚才这么激动，还是因为顾小姐。我之前就听我律师界的朋友说起过顾小姐你，虽然是后辈，但能力手腕绝对一流，手底下经手的官司无一败诉。”
“你有什么事？”顾若语直接打断陆贺不走心的夸赞，也不在乎对方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只是直直看着他，无形的气势不知不觉释放出来，让陆贺脸皮抖了抖。
陆贺一顿，舍弃了客套，直奔主题，“实不相瞒，陆某是真有一件事想请顾小姐帮个忙。前几天有一对小情侣在我们雅盛办理入住，但是仅仅住了一天就火急火燎的搬出去了，非说我们酒店存在违规安装摄像头偷拍顾客隐私的事情，并且以此为由让我们返还住宿费，还要索要赔偿。”
说着，陆贺满脸愤愤，“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坑蒙拐骗都这么明目张胆！雅盛是什么地方？一等一的服务水平，五星级设施基础，怎么可能存在偷拍隐私的事情！我们前台拒绝赔偿，那对情侣就扬言要去法院告我们。这——哎，就算最后我们胜诉，酒店的名声也败坏完了。”
偷拍隐私这种事发生在酒店，的确是灭顶之灾，现在网络如此发达，黑子水军伺机而动，如果让那对情侣闹大，陆贺这个经理难辞其咎。
“所以，我想请顾小姐出面，给我们打这个官司。顾小姐的水平我们是知道的，肯定能在维护酒店声誉的同时赢下官司。”
顾若语并没有回答，这个陆贺在他们律师界是一个有前科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