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姜瑶看见自己,情绪上看不出任何起伏,言谈举止间带着对待陌生人的客气和生疏。苏慕然一开始还想从姜瑶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从前的她若是跟她开玩笑,每当他盯着她看,不一会儿她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现在他久久的看着她,她的眼里却满是莫名其妙。
苏慕然抓起姜瑶的胳膊,细看袖口那朵精致的梅花,良久,慢慢放下她的胳膊。他心里突然掠过一阵莫名其妙的悲凉,浅浅的,却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瑶愣愣的看了苏慕然很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想着这个男子还真是奇怪,人长得英俊潇洒,却也才华横溢。只是看她的时候为什么总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莫非是对她有意思?心里隐隐地飘过一阵欢喜。
台下的姜宝贝看在眼里,心里有一些着急。这场面让他觉得失控了,他爹爹似乎一直在提醒他娘亲些什么,他迫切地想要娘亲记起关于他的事情。
可这又是何必呢?让他娘亲记起他爹是如何不念旧情把他们娘儿俩赶出王府然后和华姬在一起你侬我侬吗?如果记起这些,娘亲不免伤心到无法自拔。他越这样想,越觉得他爹有些讨厌。小声嘟囔起来,在大乾做你的王爷做的好好地跑到大周来凑什么热闹。
此时的姜瑶还和苏慕然傻傻的站在台上,气氛有些尴尬的样子,这让姜宝贝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候,姜宝贝听见慕容昕的声音,那洪亮又带有磁性的声音说,“既然这个天下第一楼的擂台赛给的利润这么诱人,那我也试一试吧。”姜宝贝扭头寻着声音去看,就看见慕容昕风流倜然的身影站在擂台下。待他的目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姜瑶和苏慕然,他一个纵身跃上擂台。站在擂台的一角手挥折扇,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慕容昕的出现让所有人意外,引来一众哗然,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毕竟是在大周,慕容昕会是将来大周的君主,他也会对天下第一楼感兴趣?
大家早就听说,太子殿下慕容昕和天下第一楼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些时常出没于天下第一楼的宾客时常有机会在天下第一楼碰见太子。更有些富家子弟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为了和太子结识,频繁的来到天下第一楼。一开始大家只当这是天下第一楼拉人气出风头的噱头,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
慕容昕这时候出场算是给足了姜瑶面子,把这文人擂台赛推上了又一个高潮,姜瑶市斤小民的秉性一出来,按捺不住的欣喜。她赶紧跑到擂台边上帮太子领来笔墨纸砚递到手里。此时的慕容昕倒有些不适应姜瑶的各种殷勤,他看在心里,却默不作声。他接过笔墨纸砚走到边上的桌前开始创作。
姜瑶见这个太子登台以后什么多不说觉得很扫兴,为了给她天下第一楼挣足面子。她站在擂台上放开嗓门大喊,“大家没有看错,刚才登台的就是大周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为人低调不善言辞,所以也没跟大家打个招呼。”
在身后创作的慕容昕听了姜瑶这番话,心里好个郁闷,暗暗的想,我这哪里是为人低调不善言辞,我是懒得跟你讲话好吗。
姜瑶的行为苏慕然看在眼里,他甚至有些惊讶,短短的几个月的民间生活怎么就能把姜瑶身上在王府培养了好几年的贵族气质消耗干净了呢,在这里阿谀奉承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怎就不觉得羞耻。苏慕然心里愤愤不平。
苏慕然的作品已经画完了,他走到擂台边上的雅座去休息,这时候等候多时的吉祥富贵过来给苏慕然端茶水,富贵手里拿着一把纸扇给王爷扇风。苏慕然一边喝茶一边去看姜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他已经认不出来了。他扭头问吉祥有没有看出个什么端倪。
吉祥望了望姜瑶,小心翼翼地说,“前王妃的模样没有多少变化,言谈举止却完全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苏慕然喝了一口茶,说,“我也发现了,总觉得她似乎已经完全不认识我了。”
他又盯着姜瑶看了一会儿,问吉祥,“你有没有看见苏子少爷?”
吉祥说,“看见了,在场边候着呢。”
苏慕然往场边去看,发现姜宝贝刚好也在看他。姜宝贝发现他爹在看他以后,匆匆忙忙的收回目光。苏慕然于是吩咐吉祥去把姜宝贝带到身边来问话。
姜宝贝远远地看见他爹吩咐吉祥做些什么事情,吉祥接到命令以后就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就知道他爹吩咐吉祥做什么了。所以姜宝贝早早的就从擂台边上溜走了。
等吉祥穿过茫茫的人山人海走到刚才姜宝贝站的位置,姜宝贝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吉祥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在王府那会儿就经常帮着王爷在府里把王府翻个底朝天地找苏子少爷,这会儿跟着王爷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大周,还要上上下下地去寻找苏子少爷。这是前生跟他有冤还是有仇啊?吉祥心里暗暗地嘀咕,随即就开始走上了寻找苏子少爷的辛酸路。
百里奚和李莫染在包厢里远远地看着慕容昕上了擂台,百里奚心里一下子来了兴趣。
他对李莫染说,“要么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李莫染一听,头摇得像是个拨浪鼓,他从小读书就不行,他爹恨铁不成钢,给他换了四个读书先生,三个书童,想让他多学点知识去考个科举啥的。他爹在他身上没少花时间没少花钱,教过他的那些先生现在都怕进他们丞相府了,他硬是到现在两个四书五经都没学完。所以一提到读书写字赋诗作画什么的,他就觉得自己去凑凑热闹在旁边当个看客还行,装作人模狗样的参与其中是万万不可能的。
百里奚跟李莫染也是老相识了,知道李莫染那点情况,于是也就不再强求。
话说这个百里奚倒还真有两把刷子,他是百花谷谷主,从小在百花谷那个环境清雅安静地地方长大,人虽然调皮了些,喜欢沾化惹草喜欢女人的打扮与装束,但是肚子里面的墨水还是不少的。
大抵天下的爹爹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肚子里多装点墨水成点大器。所以老谷主花了大价钱从大周城里请到了最好的教书先生,给人家在百花谷里建了一座独立楼阁,才勉强把人家留在谷中每天来给百里奚上课。他爹那会儿发现他儿子百里奚最爱女人的装束就总喜欢要挟他,对他说,“奚儿,你要是不好好读书,我就让你穿成男子模样。”百里奚一听,只好战战兢兢地好好念书。
后来百里奚和李莫染相识了以后,两人坐在百花谷山清水秀的明镜湖旁边托着个腮帮子聊天,互相分享着自己小时候读书的经历。李莫染嘴里含着根野草根对百里奚说,“难怪我书没念好,原是因为好先生都被你爹请到百花谷来了。”说完他俩就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会儿的李莫染托着个腮帮子看着窗外的擂台赛,心里那个郁闷啊,小时候读书不认真,现在只能眼看着自己心仪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向别人的怀抱。他弱弱地想,早知道有今天,他当初就该好好念书的。可是,现在后悔也太迟了啊。
百里奚又喝了一杯茶,跟李莫染道了个别就下楼去了。李莫染看着自己的兄弟也像自己喜欢的女人走去,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可是他也无可奈何啊,他本来就是个大老粗,可是他家姜瑶喜欢的是文人墨客。李莫染想着想着,可怜巴巴地把手伸出窗外,大叫了一声“瑶瑶……”
这一叫显然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一起往厢房看去,李莫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一溜烟地闪进了厢房内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可是他的脸还是被姜瑶看见了,姜瑶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既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册愤然?
此时,百里奚也登上了擂台,姜瑶远远地看着,才发现百里奚虽然着装奇怪了点,却也也是个美男子。他远远站着的地方,竟然有一种让人不可小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