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本因紫殇将自己推离了胸膛而笑容一僵,却被紫殇一句话脸上再次挂上了明媚的笑容,连微暗的房间也因这一笑显得明亮起来,凌舞平复了一下砰砰乱跳的心脏,施施然超紫殇施了一礼道:“大人谬攒了,自古舞蹈大家多不胜数,凌舞只是风尘男子,当不上大人如此夸赞,若大人喜欢,奴婢愿天天跳舞给大人看,只是不知大人可愿收了我?”
他声音清脆,语气更是娇羞,神态举止温婉大方,完全不是寻常男子可比,只是他眼中那浓浓的憧憬让人忍不住想一口便要答应了他,收了他?开玩笑,虽然他长得不错,但目前他好像是张大员外的人吧,再说,就算他跳的舞不错,也只限于不错而已,自己前世看得绝美经典的舞蹈多了去了,怎么可能痴迷于他的舞蹈,看个一次两次就算了,真要是每天都看,岂不是要腻死,紫殇甩甩头,眼神真挚的看着满脸娇羞的凌舞道:“当的,当的,日后凌舞的每一场舞在下定然前来捧场,如此精妙绝伦的舞姿若是天天都看岂不是暴遣天物吗,老天都会惩罚我的。”
凌舞显然没想到紫殇会这么回答自己,原本以为,自己这样低姿态的求收留,紫殇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自己的要求,却没想到眼前这人脑子转的那么快,而且回答的滴水不漏,竟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一身辛苦锻炼而成的舞姿若是天天都跳,才是暴遣天物了,再看眼前这人一举一动都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眼睛中更是没有一丁点的私欲,眼眸中清洌洌的毫无一丝波纹,凌舞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不过他并没有沉思多久,便娇笑一声:“嘻嘻,大人定是打趣我,哪有大人说的那样金贵,今天大人能应邀而来,凌舞高兴的紧,大人请坐,红霞将我珍藏多年的好茶拿上来。”凌舞边说,边拉住紫殇的手,将紫殇拉倒屋中主位上坐下,一边吩咐小奴婢煮茶,馨儿也默默跟在紫殇身后,安静的站在紫殇后面,低头默然不语。
片刻,茶已经端了上来,紫殇接过,端起茶杯,杯盖划开茶叶,轻嗅一下,入鼻清香,放置唇边,抿了一口,赞道:“好茶,如此清香,且醇厚悠长,不愧是上好雨前龙井,更难得的是露水泡茶,更加香甜绵延,凌舞果然是蕙质兰心的妙人。”
“多谢大人夸奖,只是尚不知大人姓名,说与凌舞,也好让凌舞留个念想。”说罢,凌舞勾唇抚媚一笑。
“在下姓尚,名紫焰,京都人士,母亲在朝为官,在下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不知在下这样回答,舞儿可还满意?”知他是为了打听自己身世,紫殇将名姓倒过来说,虽然将身世说了出来,但却含糊不清,隐去详情,一句母亲在朝为官更是有大有小,皇帝也是官,五品言官也是官,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凌舞听了她这不清不楚的话自也不好再问,心中暗叹这人好强的戒备心,冲紫殇一笑,眸光轻动:“哦!没想到紫焰大人小小年纪竟也已经功名在身了,不知是何功名啊。”凌舞这话说的极是随意,仿佛就是为了接紫殇的话而不经意间问出来的,然而紫殇却清晰的捕捉到了凌舞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紫殇放下手中已然见底的茶杯,爽朗一笑含糊道:“什么功名不功名的,来年科举,在下一定能高中状元。”
凌舞听了紫殇糊弄的话,不禁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人的嘴怎么这么严实,自己怎么都撬不开,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这么半天下来,自己竟然还没套出这人的身世来历,尚紫焰!只怕也是假的吧,凌舞这边额头黑线,站在紫殇身后的馨儿却双肩轻微颤抖起来,显然是在憋笑,因为他知道紫殇的身份,看紫殇这么调戏凌舞,馨儿满腹好笑却不敢笑出声来直憋得双颊绯红,双肩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紫殇撇撇嘴,似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剑眉皱起,拧成一团,眼光闪烁,瞄向凌舞,语气低沉地道:“舞儿,昨天我似乎得罪了张大院外呢,只是不知张大院外秉性如何,我在奉化县还有些事情要办呢,昨晚见她气势冲冲,你说她会不会报复我。”说罢,眼神微敛,神色有些微不可查的惊慌浮现。
凌舞见她开始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神色,心像是被猫抓了一般痒痒,却没想到对方犹豫再三之下却是怕张大院外的报复,顿时一怔,片刻瞳孔一缩:“张大院外?”见紫殇一脸惊慌之色,收了眼底的慌乱安慰紫殇道:“张大院外生意遍布全国,为人哪,也还算不错,除了口味奇特一些,其他都很大方,花钱啊什么的从来都不眨眼睛,百花楼什么样的男子没有,我想她不会为了一个平凡无奇的男子找你麻烦的。”
“口味奇特?怎么个奇特法?”紫殇一脸兴奋与好奇。
凌舞一脸娇羞,脸蛋上渗出点点红晕,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情无限的看着紫殇,猝了一口道:“紫焰大人真真是个磨人的,怎么连人家的秘密都打听,这可是客人的秘密,百花楼有规定,不能透漏哦。”
紫殇见他满脸娇柔春心萌动的样子,心中已有结论,不再问他,转移话题道:“不说也罢,都是外人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不信她能翻了天去,咱们说说舞儿的经历吧,我最爱听故事了,特别是美人的故事。”说罢狡黠一笑,将两人距离拉近了不少。
凌舞也随着紫殇的话,思想起自己的经历,见紫殇一脸好奇,凌舞扑哧一笑道:“紫焰大人又取笑我了,似我这般,哪有什么故事说与你听,我的身世人人皆知,你去街头一打听,保证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全知道了。”
“没有的事,别人说的自不如舞儿自己说的精细,其中辛酸坎坷别人岂能看得明白,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左右闲来无事,就说说吧。”此刻紫殇虽仍一本正经的坐着,但话语却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仿佛听不到故事的孩子般满心满眼的不甘和祈求。
凌舞倒是见多了人生百态,知道躲不过去,便大大方方的说起自己的身世来:“我以前也是个良家公子,家中富裕,母亲是做小本买卖的,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生活越来越富裕,我是家中嫡出公子,母亲终日忙碌,值得我一个儿子,她们待我是极好的,虽是商贾之家,父母却也教我琴棋书画,只是后来,十岁那年,母亲极为信任的掌柜将母亲所有的生意全部截断赠人,还将所有的金银钱财一卷而空,只留下一个空壳子,母亲为了填补空缺,卖掉了全部积蓄,最终还是没能力挽狂澜,一败涂地,最后受不了打击上吊自杀,父亲紧随其后,而我,被人牙子拐走,转展来到百花楼,昨天开包大会上所经历的一切我都经历过,只是现在的我,有了别人的专宠不必过分劳累而已。”
他叙述的声音虽然十分平静,但紫殇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空洞和哀伤,这只是一个非常平常的故事,主人翁也不算太苦,只是贵贱反差太大而已,但紫殇相信,舞儿所经历的一切绝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平淡无奇,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紫殇默默的听着,直到凌舞说完好长时间,空气中一片凝滞,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凌舞仿佛沉溺在自己的思想中还没回过劲来,紫殇却盘算着怎么开口询问小倌的来源。
馨儿站在紫殇身后更像是个隐形人一般,自动接收消化着凌舞的话,不发一声,一身丫环装束静立,仿佛成了一尊雕像,但他太安静了,根本就没察觉到他主人的茶杯已经空了,他身为主人的奴婢,应该识时务的帮主子添茶倒水。
紫殇显然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见凌舞蓦然深思不语,满眼探究的看着他,只是凌舞的失神只有片刻功夫便回过神来,对上紫殇探究的眼神,大方一笑,道:“紫爷何故如此看着凌舞,凌舞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紫殇被他一笑,神色微怔,不假思索道:“没有,到让公子见笑了,只因公子生的魅力非凡,一颦一笑牵动我心。”紫殇回答之后才猛然发觉自己在对方口中竟然已经升到了爷的高度,那一声紫爷,将自己的小心肝惊得颤抖不已。
凌舞闻言扑哧一笑,一口洁白闪亮的白牙颗颗饱满暴漏在空气中,一张娇俏的小脸顿时如绽放的花蕾般暖人心肺:“呵呵!我如今才发现,紫爷若是想要天下何等美男,都能轻松到手,谁都逃不过紫爷的魔掌,就紫爷这温柔醉人的甜言蜜语岂不是天下男子的克星呢。”
“哦!是吗,不知凌舞可已为我沉醉了?”紫殇剑眉微挑,眼眸中含着促狭之色,虽是疑问,语言中却是满满的自信。
凌舞继续笑靥如花道:“自然已经醉倒,还望紫爷手下留情,别抛下了凌舞才好。”
“像凌舞这般美人,爷自不会轻易抛下,爷舍不得呢?”柔情腻人的甜言蜜语从紫殇薄薄的唇瓣中吐出,可紫殇眼底却没有一丝半点的柔情,有的只是对美人的欣赏,欣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