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紫殇听了心中好笑,声音蓦然提高了几分,有些讶异的看着铁匠。
铁匠一脸正色,粗野的脸显出几分肃穆的感觉,她深呼一口气,道:“是的,现在珍珠已经还给你了,我心安理得,若不然,我还会睡不着觉。”
紫殇无语,把玩着手心里的珍珠,看着一脸心安的铁匠,道:“珍珠是送给你的,接着,你本就不欠我什么。”说着,将手中的珍珠朝铁匠抛去。
铁匠下意识的接在手中,接过之后,猛地一愣,看了一眼安静躺在自己手中的珍珠神情蓦然大变,紫殇明显的在铁匠眼中看到了恐惧,心中一紧,铁匠这个反应有些太不正常了吧。
“这个,这个……”她双手僵硬的捧着手中的珍珠,愣愣的看着。
紫殇眼眸一挑,脸上划过一丝讽刺的意味道:“这又不是我偷的抢的,为什么不敢收?”难道铁匠以为自己这珍珠是从别的地方偷的?
铁匠有些尴尬,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沙哑:“实在是,因为太贵重了,小人贱民一个,受之有愧。”
“哦?我看贵小姐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吧!”紫殇端起沏好的茶,两指捻起青花瓷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杯中的茶叶,语含讽刺。
这句话一出来,铁匠的身体明显一震,被紫殇说着了,铁匠一生为人忠厚老实,带人热忱,乐善好施,可以用老实巴交来形容她,但她这一生最大的心痛就是她的女儿,她女儿从小就跟着小混混们厮混在一起,说话做事也有些痞气,跟着自己的夫君爱贪小便宜,自己没少打骂调教女儿,但女儿就是改不过来,害的自己经常跟在女儿屁股后面到处赔礼道歉。
上次,看到女儿被欺负,自己热血上涌失去理智,后来才明白事情的真相,原来是女儿想要对方的珍珠,却被人耍了,气急攻心才那样,自己知道之后后悔不已,再加上对方又留下了价值连城的珍珠,这可是上好的东珠啊,这辈子想都没有想过能看到这么珍贵的东西。
为了找寻这个红衣女子,铁匠已经好几天没睡觉没打铁了,女儿当天便没什么事情了,但自己怀中揣着红衣女子留下的珍珠,怎么也无法安心,女儿问自己要了好多次自己都没给,就是因为良心过不去,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良心的问题。
铁匠眨了眨一圈黑眼圈的疲惫的眸子,难为情的神色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她正直无比的脸上,“女儿是我最大的遗憾,都怪我没有教育好她。”说罢,伤心的低下头。
紫殇撇撇嘴,要不是今天,这位铁匠这么诚恳的道歉,她都还以为铁匠是个蛮不讲理的护犊狂人呢,话说,虽然讲理,却也十分护犊,想到这里,紫殇摆摆手,满脸不耐:“行了,回去吧,我相信你的为人。”至于她女儿,唉,她身为一个外人,别人的女儿她还真说不上什么话。
“那!你是原谅我女儿了?”铁匠满脸希冀,似乎忘了手中的珍珠。
紫殇淡淡点头:“嗯!本来我也不对,算了,都过去了,日后好自为之吧。”芝麻绿豆的小事,自己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谁还记得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啊。
“嘿嘿!终于安心了。”说罢,铁匠朝紫殇行了个大礼,又十分童趣的朝馨儿眨眨眼,转身便要离开,突然像是想起手中还拿着珍珠,有些愕然,看了看饶有兴致的馨儿,偷偷将手中的珍珠塞给馨儿。
馨儿并不接,而是拿眼看向紫殇,紫殇点头,馨儿大喜,接过,想了想,递给铁匠几两银子,轻声细语的趴在铁匠耳朵边道:“这是匕首的钱!”
铁匠也不推辞,顺其自然的将银子收回袖中,朝紫殇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殿下!”铁匠走后,柳蕴寒一脸寒霜的看着紫殇。
“查!”紫殇并不理会柳蕴寒,清晰的吐出一个清冷无比的字,柳蕴寒眸光微动,略微颔首。
馨儿笑靥如花的把玩着手中的珍珠,这颗珍珠比刘朝伟送来的那一串还要大,简直是无价之宝了,馨儿发现,自从跟随着主人,自己的金库越来越多了,自己的见识也越来越多了,还有,自己的身份……
“蕴寒,你说,世界上有这么老实的人吗?”紫殇眸光微动,声音有些飘渺虚幻,仿佛一阵风来,便会消失不见般虚无。
“没有!”柳蕴寒清冷坚定的声音瞬间传来,是的,根本就没有,也不可能有,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是的!没有!”紫殇无心附和。
窗外风景如画,柳树的枯枝随风飘摇,枯黄的柳叶随风卷起巨大的烟尘,远处飘来桂花的香味,时浓时淡,时近时远,蔚蓝的天空中一片惨白厚重的云层,里面仿佛夹杂着千斤巨石般,看起来十分沉重,连带着人的心情也沉重起来,要下雨了。
正在这时,紫殇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馨儿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东珠,柳蕴寒却是坐姿端正的品茶不语,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像是等待着什么出现似的。
“咚咚!”叩门声响起,紫殇不为所动,柳蕴寒眸光一闪,收敛了一些寒意。
馨儿听到有响声,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两人,连忙走上前去,轻轻打开了门扉,门外是一个衣着端正,打扮清新淡雅的青衣男子,“什么事?”馨儿轻声询问,屋里主人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什么人这么不长眼色来打扰自家主子。
那长相清丽的男子看到馨儿,眼中划过一丝了然,朝馨儿讨好一笑,福了福身道:“这位想必就是馨儿哥哥吧,我是凌舞公子的侍婢清儿,我们见过的,你忘了吗?”
“清儿?”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馨儿听他说是凌舞公子的侍婢,脑中闪过这人的脸,那天,他随主人去见凌舞,开门的不就是他吗,原来他叫清儿啊,自己差点将他当成晴儿了呢。
“哦!是清儿哥哥啊,不知清儿哥哥找我何事?”想起了清儿的身份,馨儿不再有其他怀疑,只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呢。
清儿,轻灵的眸子朝房间内瞟了一下,却被馨儿挡的严严实实的,只得做罢,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馨儿,道:“不是找你的,是我家公子也在这间茶楼喝茶,想过来拜见紫爷。”紫殇的身份只有江南三省的官员们知道,对外,紫殇自称尚紫焰,上次凌舞便喊紫殇为紫爷了。
清儿这一声紫爷道说的馨儿一愣,想了片刻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主子,想起自己主子将名字倒过来念的行为,馨儿掩嘴一笑,看了一眼不时想往屋里瞟的清儿,道:“你等一下,我问问,这就来。”
门口发生的事情紫殇两人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况且隔得又不是很远,只隔了一个楼空的屏风而已,以紫殇的耳力,自然是不会错过,当下直接开口道:“馨儿!快请凌舞公子进来!”紫殇表现的有些急切,跟那些仰慕凌舞的小姐们一样。
“是!”馨儿大声回答。
片刻,一身紫色绣金丝牡丹留仙裙的凌舞袅袅行来,乌黑的头发盘成一个精美的坠马髻,上面插着三根镶嵌着翠玉梅花的赤金簪子,簪子上垂落下来三缕红线缠成的流苏,发髻上稀稀松松的插着几朵精美的花瓣,发髻后面一朵牡丹王静静的绽放,艳丽高贵至极,完全没有任何风尘的矫揉造作,有的只是极端的美,和无尽的雅,让看得人眼前一亮。
只见他身姿婀娜,步履轻盈,莲步轻移如花如画,低头垂眸,抬眼间波光潋滟,风一般的飘到紫殇身前一步之外,婷婷而立,袅袅下拜,低头见只听头上的珠翠叮当作响,清脆动听:“凌舞见过紫爷,终于又见到紫爷了,自上次一见之后,奴家日夜思念,却不敢擅自叨扰,不知紫爷可曾想起过舞儿……”
媚惑!这声音听得紫殇心中狂跳,这话说的更是让紫殇觉得自己是个负心汉般忘情忘义了,不愧是纵横风月场所多年的各种高手,一颦一笑都那么勾魂撩人,声音仿佛在水中浸泡过般温润,温柔甜蜜媚惑,让紫殇这个一直排斥男人太过娇柔的人也不由心弦猛地跳动起来。
紫殇目光呆滞起来,她好像已经沉溺在凌舞的声音中无法自拔了,痴迷的望着满目幽怨的凌舞,一时竟然没有回答,紫殇旁边的柳蕴寒冷哼一声,紫殇这才猛地被惊醒,急忙站起身来,双手扶住屈膝行礼的凌舞,拉着凌舞的衣袖,声音轻柔道:“舞儿说哪里话,爷自然是天天想着你呢,只是怕舞儿不喜,故不敢见!”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若不是见过紫殇冷酷一面的话,凌舞说不定就相信了,但,明明知道这人只是敷衍自己,明明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任何被自己媚惑的迷恋,凌舞的心却还是因为这句话而甜蜜起来,鲜甜的感觉让凌舞平静如死水的心泛起一丝丝涟漪,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