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流了产,紫衣的身体本就虚弱,靠在花宇泽的肩上,她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花少将她跟女儿送回家后,去了花家老宅,花少走入爷爷房间的时候,见管家福伯正对着爷爷拐杖痛哭流涕,他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轻唤一声,“福伯!”
“少爷!”管家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以后这别墅就麻烦你了!”他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神四下张望着,人去楼空的感觉真的很凄凉。
“少爷!”管家抽抽搭搭的,喉咙哽得说不出话。
他拍了几下他的肩膀,起身,四下走动,以后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也许不会了!
花老的房间其实很简单,没什么装饰品,就像他这一生的愿望一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家人健康,儿孙满堂,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也是一种奢望!
四下观摩了一番,他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将眼底的雾气驱散,转头冲管家说,“福伯,拜托了!”
“少爷!”管家起身,叫住转身准备离去的他,他顿足,并未回头。
“请您一定要幸福!”管家哆嗦着唇瓣说,不管他恨老爷也好,不认老爷这个爷爷也好,老爷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少爷能够幸福!
他苦涩一笑,往前走了几步,手握门把准备离去,管家继续说,“少爷,还请您放下仇恨,原谅大夫人,老爷说这一切的过错在他,你要恨……就恨他,别在累及无辜了,是老爷对不起你,不是大夫人!”
他咬了咬牙,眉心颤抖,望天,将夺眶的泪水逼退,可还是掉了几滴眼泪出来,恨谁都是崩溃!
吸了吸鼻子,他拧开门把离开了,房门被风合上,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管家瘫坐在床上,手里紧紧的握着拐杖。
“老爷,你听到了么,少爷说他谁都不恨了!”是的,在门合上的那一瞬,花少哽咽沙哑的回了一句,“谁都不恨了!”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回到家,他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将压抑的眼泪流干了,才穿上浴袍走出来,不是花少小气,是再强的男人也有血,有肉,有心,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击!
悻开被子,他挨着紫衣躺下,撑着手瞅着她静静凝思出神,他的不幸,害紫衣跟女儿也跟着倒霉,他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父亲!
花少第一次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个悲剧,不止悲了自己,还悲了老婆跟孩子们!
他伸手轻轻抚着紫衣的脸,腹指轻轻摩擦着,本就没什么肉的丽靥,现在真就是皮包骨了。
“唔。”紫衣最近的睡眠质量很差,总是做噩梦,而梦境里都是花少惨死,这不又给吓醒了!
“我弄醒你了?”见她睁开了眼睛,花少轻柔的嗓音里带着抱歉。
“宇泽!”紫衣伸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她才有了安全感,喘着粗气,吓死她了!
“怎么了?”他也伸手将她抱住。
紫衣喘息了几口粗气才说,“没事,做噩梦了!”
他浅笑,“我还以为是我弄醒你了,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抱着她,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
紫衣将他抱得更紧,抽搭道,“宇泽,我好怕!”
“怕什么?”
“怕你会……”死字她说不出口,光是想到那个字她都觉得心惊肉跳。
听见紫衣在啜泣,他拍着她的肩说,“好了,傻老婆,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陪着你么,别哭了,孕妇哭多了以后生的宝宝也会是一个小气鬼!”他玩笑道。
本是想逗她笑,却不想逗她哭得更厉害,她将头埋入他的胸膛,泪水奔涌……
花少吓坏了,松开怀抱瞅着她担忧的问,“老婆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了……”紫衣泪眼花花的看着他,哽咽道。
“什么没有了?”花少脑子发懵。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花少的脑子‘嗡嗡嗡’作响,就像是被人昏头昏脑的打了一棍,一颗破碎的心沉入了谷底,僵硬的身子渐渐发寒发冷,他目光空洞的瞅着她,没有愤怒,没有怨恨,什么都没有,语气飘渺的问,“你把孩子拿掉了?”
紫衣摇头,他们的孩子她怎么舍得拿掉,“那晚你去找墨景天,我正被他囚禁在最角落的房间里,我叫你,你没听见,为了让你发现我,我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事后我才知道我怀孕了,可是孩子已经流产了……宇泽,对不起!”
他将她紧紧抱着,除了心痛就是自责,身为男人最悲哀的莫过于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好,他咬牙,再次红了眼眶,上天是不是非要玩死他才甘心!
“傻瓜,你怎么会那么笨,那么高跳下来,万一……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跟曦妤怎么办?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活着!”只有她好好的活着,他才有那个勇气活着。
紫衣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哭泣!
“答应我!”他再次重复。
她这才点头“嗯”了一声,其实她还想说‘你也要活着,没了你,我活着也没意思!’可是喉咙太堵了,她说不出来!
他低笑,苦中作乐,低眼瞅着她,“紫衣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她也瞅着他,强颜欢笑。
他倾身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没有原始的情。欲,有的只是无法言语的感动,与深情……
这一吻,两人都希望是天荒地老,他尝尽她的眼泪,同样她也尝尽他的泪水!
苦涩的味道在两人口中蔓延……
下午,警察局打来电话说,福伯死了,不慎从楼道上滚下来,失血过多而死……
花家老宅佣人们都被花少给遣散了,屋里的家具全部蒙上了白布,大门一关,一切尘哀落定!
紫衣陪着花少在大门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夕阳西下,起风了,紫衣身上不受寒的哆嗦了一下,花少才回过神,将西服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搂着她说转身说,“走吧!”
在紫衣看来这不是仇恨的结束,可这恰恰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