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奸的?被强奸的更丢脸,好啊夏正刚,你们一家都知道这件事,却独独瞒着我肖家?”李意琴恨恨的扫了一眼夏正刚,又将视线对准夏叮铃,“不清不白的人,不配进入我肖家,这场订婚取消,是你违约在先,男方可以单方解除婚约,夏叮铃,你给我离臣臣远一点,只要我李意琴在一天,你就不能进我肖家大门。”
李意琴说完,怒意不减的用力推了一把夏叮铃,然后转身离开。
肖宗横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狠厉的扫了一眼夏家四人,转身跟在妻子身后离开。
夏叮铃被推倒在地,盘起的头发散落了几缕,搭在她被眼泪浸湿的脸侧,她紧紧咬着唇,手指弯曲握成了拳,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突兀了出来。
她一面脸色苍白、一面脸色鲜红,身体还是在瑟瑟发抖,微垂着的睫毛湿哒哒的,有残留的泪水从眼底溢出,粘在睫毛上,凝聚成一大滴泪珠,重重砸落在地。
“小铃……你……”夏正刚正欲开口。
秦伊笑却抢先开口道,“老夏,肖家正在气头上,你不能跟小铃扯上关系,不然,我们夏家就完了,毕竟是我们欺骗在先,你可要掂量清楚。”
“哎……”夏正刚收回伸出去的手,挪了挪唇,挤出四个冰冷的字,“我们走吧。”
“好。”秦伊笑故意望了一眼夏叮铃,挽上夏正刚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夏雪踱了几步,来到夏叮铃跟前,她半蹲下身,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夏叮铃,看来老天并不希望你跟肖臣远在一起,所以,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嫁给肖臣远。”
她得意的伸手抚过夏叮铃身上的礼裙,忽然用力一扯,将夏叮铃礼裙撕出一道口子,“不好意思,手滑。”
干完一切,她昂着高傲的脸起身,像战胜的公鸡,大步朝外走去。
整个宴会,只剩自己,终于彻底静了下来,夏叮铃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凄凉而绝望。
她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手包,开始小声抽泣起来,她得到了全世界,又失去了全世界,一想到李阿姨要她远离臣哥哥的话,她的心就扯得生疼,她像只小尾巴,跟在了臣哥哥身后十年,整整十年,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被迫离开他。
“小姐,请你离开,我们要打扫会场了,肖董事吩咐了,要我们在一个小时内把这里恢复成原样,请谅解。”
有酒店清洁工前来请她离开。
她泪眼模糊的摇着头,她不离开,臣哥哥还没回来,她要在这里等他。
“哎……”清洁工见请不走她,只好朝别的清洁人员挥挥手,自顾自的打扫起来。
无数蓝色妖姬被扔进垃圾车,椅子被搬离、自助餐台被撤走……
原本梦幻唯美的订婚现场一片狼藉。
夏叮铃被灰尘呛得咳了起来,可她依旧坐在原地。
她不知道该去哪,她只想在这里等臣哥哥回来找她。
几名清洁工在扯她身下的红地毯,她本来就娇小,几名清洁工合力将地毯扯起,她重重向后倒下,头一下子磕在大理石地板上,只觉得脑海里‘嗡嗡嗡’的响了几声,一股热流从后脑勺直接滴滑到脖颈,粘稠的触觉,让她身体狠狠哆嗦了一下。
“小丫头,你……”
一双手及时将她搀扶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大叔,我要在这里等臣哥哥,求求你不要送我去医院,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
夏叮铃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晕过去,臣哥哥说过会回来的,臣哥哥从来没有骗过她。
顾安之搀扶着小丫头,陪她坐在原地。
她的脸色很苍白,一侧的脸上印着鲜红的巴掌印,嘴角有干涸的血迹,头发散乱,礼服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腰侧,最要命的是她的后脑勺还在流血,整个人狼狈而可怜。
顾安之抿了抿唇,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小丫头身上,又拿出手巾按压住她后脑上的伤口,“我也就晚到那么一会,来的路上听着散去的宾客议论纷纷,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不要紧吗?”
夏叮铃摇摇头,抿紧了唇。
“跟你订婚的肖臣远呢?”顾安之又开口寻问。
夏叮铃还是麻木的摇摇头。
她不知道臣哥哥去哪了,为什么没有回来找她,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臣哥哥怎么会不知道?难道,臣哥哥也不要她了……
不,不会的!
夏叮铃咬住唇,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发慌,她伸出冰冷的手,死死抓住大叔胳膊,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大叔,臣哥哥会回来的,对吗?他不会不要我的,对吗?他只是因为有事而中途离开,他不是不要我,对,不是不要我,一定是这样的。”
说到最后,她的手无力松开,笑着自言自语起来。
顾安之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动作小心轻柔,声怕碰到她脸上的伤,指尖触过她冰凉的肌肤,那股凉意也凉透了他的心。
极力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他原本喜笑的脸深沉如水。
“小丫头,你跟我吧,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伤心难过。”
夏叮铃诧异的抬眼,像暴起的小老虎,用力拍掉大叔抚在她脸上的手,“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来安慰我,臣哥哥一定会回来找我,他从来没有骗过我。还有,我不用你的可怜,就算是臣哥哥不要我了,我也不需要你可怜我。”
顾安之抿着唇,“我没有在可怜你。”
“你不是可怜我是什么?你忘了你在医院里回答过我的问题吗?男人都有处女情结,是,我失去了清白,我被人强奸,我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就算臣哥哥不在乎,可我跟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我以为,我忘了一切,事情就迈了过去,可是,为什么又要将我的伤口撕开来公布于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种痛,和妈妈去世时一样,那时,她失去了妈妈,现在,她失去了臣哥哥。
顾安之没有搭话,任她宣泄,黑不见底的眸子却染上一层莫名笑意。
”我不是让你走吗?大叔,我不需要你安慰了,我只想一个人静静,你走吧,求求你了……”夏叮铃伸手推了一把大叔,将他推离自己。
顾安之忽地扬起唇,像从前那般邪肆的笑了笑,“小丫头,我给你时间。”
说完,他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夏叮铃望着那背影,越走越远,直至不见。
她哭累了,泪也流尽了,双肩随着大哭后的抽噎声颤抖着。
太阳渐渐西去,没了踪影。
黄昏的天是黄的,她的心是暗的。
臣哥哥一直没出现,她等了他整整一个下午。
他离开前的那句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他说过会很快回来。
她除了早餐用了些,敬酒时喝了些果汁以外,再没吃过任何东西,又坐在地上晒了一个下午,头还磕破了,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傍晚的风有些凉意,她又坐了两个小时,直到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臣哥哥还是没有回来……
她虚弱的笑了笑,起身,高一脚低一脚漫无目地的走着。
穿过酒店大堂时,旁人对她的指指点点犹如惊雷,炸在她本就支离破碎的心里,痛得厉害了,就只剩麻木。
顺着酒店的路一直往前走,没有尽头。
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爷也在顺应她的心情,空气闷热起来,没有一丝风,一个惊雷滑过天际,炸响了京都的上空。
雨,刚始星星点点的落下,紧接着是大片大片的,然后她弱小的身影被雨幕吞噬……
……
肖臣远飞车赶到医院,他坐在病床前,眼睛像被定住了似的,紧紧钉着床上的女人。
林雨欣……林雨欣……
真的是她!
她消失了整整十年,无论他怎么找,就是再也没有丁点她的消息。
现在,他又看见了她,整整十年,她的样子没变,娇小的脸,浓密的睫毛,一张小而鲜红的嘴,睡着时紧皱的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他以为他忘了,可看到这一切,他忽然觉得这画面就像刺在他心底的一样,跟他的血肉连在了一起。
他颤抖着手,抚向那张脸,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
车祸并不严重,只是雨欣的腿断了,经过手术,已经接好,因为麻醉的关系,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清醒。
肖臣远知道今天是他跟玲儿的订婚宴,但他舍不得离开雨欣,他要守着她直到她醒过来,他要开口问她,十年了,她过得好不好。
玲儿是他宠在心尖的肉,雨欣是插在他心口的刺,他想把这根刺拨出来,才能完完整整的去爱玲儿。
守了足足三个小时,病床上的林雨欣才动了动眼皮,醒了过来。
当看到病床前的肖臣远时,她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垂着眸,哽咽着自言自语,“臣哥哥,你又来我的梦里了么?每一次,我只能在梦里见到你,真希望梦可以一直做下去,不用醒过来。”
“雨欣,是我!”肖臣远红着眼,伸手握住林雨欣的手,“这不是梦,你出车祸了,感觉怎么样?”
车祸?
林雨欣这才想起来,她从杂志上得知,肖臣远今天订婚,她原本只是想远远看他一眼就离开,却没想到发生了车祸。
“你……你真的是臣哥哥?我不是在做梦?”
“嗯!”肖臣远点点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打破平静。
徐久,林雨欣才软糯开口,“我……我得知你要订婚,只是想远远看看你就离开,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你赶紧回去,今天是你的订婚宴,她……她还在等你。”
“十年了,你还好吗?”肖臣远熟练的摸了摸她的头,擦掉她眼角的泪水,“这十年,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怕……”林雨欣牵强的笑了笑,“我过得很好,一直呆在另一个城市,只是……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肖臣远也跟着笑了笑。
两个相视笑着,彼此眼瞳中印着彼此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