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后宫的生存法则,不就是这样的么?!
今日她若不伤苏槿若,明日便是苏槿若伤她。
况且……
自己只要将苏槿若毁去,便如同将沈寒城毁去……
届时……
她的孩子,便可不必再那般艰辛的做些什么。
来博得他父皇的注意力……
她自认为没错。
倘若今夜的计划成功,苏槿若与醉酒的沈风之……
然起的七王妃,与恭亲王府的南洛世子一旦有染……
被大肆宣传开来……
以苏槿若的性子,不羞愤而死,亦算强大。
又或者她咬牙坚持抵抗流言蜚语,暗中谋划,为自己报仇雪恨……
但如果真到了那时候……
她这个六宫之主,又岂会给苏槿若机会,去复仇?!
那时的苏槿若,即使不死,亦绝对活不安生。
而依沈寒城的性子,不将沈风之碎尸万段,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然……
沈风之却是……恭亲王府的嫡世子。
一旦沈寒城杀了沈风之,便算是与整个恭亲王府做对……
届时……
朝外有恭亲王牵扯着沈寒城,老九便可趁机拉拢朝中大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皇位!
多妙的算计……
只是可惜……
算盘打的再好,亦敌不过实践。
毕竟谁又能知道……
一个醉鬼,一个昏迷不醒之人……
在狭隘的房间内,点着了……的熏香……
躺在了同一个软榻上……
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且……
这个醉鬼,还是个风流花心的情场老手!
真是可恨,可恨!
百里迷云见老皇帝迟迟没有说话。
以为他心软了,毕竟皇后是他的妻子,而他亦上了年纪。
年纪一大就是麻烦……
容易心软。
她看了一眼憔悴的苏槿若,咬了咬牙,朝老皇帝开口道:
“皇上……”
她刚出口了两个字,便被苏槿若打断,“迷云姑娘,你留在此处很久了罢,不知迷云姑娘……
可否与百里将军提起,你的去处,若是不曾的话,迷云姑娘还是尽快回府罢。
我怕百里将军一直见不着迷云姑娘,难免会担忧……”
百里迷云眸色一怔。
苏槿若这话,明显是想要她退离。
可是……
为什么?
只见苏槿若的眸色不变。
那一双幽深似井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看,眼底无波,瞧不出喜怒。
百里迷云垂了垂眼眸,恭敬道,“适才臣女来的匆忙,尚未与父亲道过去处,如今王妃已然无恙……
皇上亦不需用臣女相助的地方,那臣女,便先告退了。”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挽留百里迷云的人。
宫里的事情,尤其是牵扯到宫文秘讳的事情……
知道的东西越少,才愈是安全。
苏槿若正是这个想法,才将百里迷云打发走。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苏槿若才道:
“父皇,儿臣知道,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母后要给儿臣下药的目的,儿臣不予深究……
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父皇更是一家之主,下药一事,已然涉及到了儿臣的底线。
还请父皇,替儿臣讨个公道,以慰儿臣千疮百孔之心。”
她是不会退让的。
不论皇后……对她下药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她的儿子也好……
为了她的侄子也罢……
此次如果不是沈风之及时清醒,她的清白……
注定不保!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倘若她仁慈……
那便是助纣为虐,不仅伤己,还更伤人!
况且……
之于伤害,她素来睚眦必报……
从不,心慈手软。
沈樊朝苏槿若望去,见她眸底神色复杂,却隐隐染着坚定。
他眸色一紧,他知苏槿若的性子,此次她绝不会放过他与母后。
沈寒城抱起苏槿若的身子,老皇帝与林蓝琴皆注视着他。
却见沈寒城抱着苏槿若便往门外走。
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停住脚步,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风之,眉头蹙起。
随后他看了一眼皇后。
又将视线移到沈樊的身上,沈寒城道:
“本王说过,不论你我之间如何,再怎样都不能牵扯上自己的家人,如今……
你为难了本王的女人,那本王便为难你的母后,恩怨持平。”
沈樊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望着沈寒城,眸色狠戾。
见状,苏槿若搂在沈寒城的脖子上的双手动了动,她朝沈樊道: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是,你的态度着实可恨,若疼宠,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话,这世间,亦不会有那般多的恩怨纠葛了。
你只知道,你的不受宠,就是默默无闻,你一生不受重视,哪怕你雄才伟略,却依旧比不过王爷,可你又是否知道……
一个幼时,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妃自缢的感觉,看着自己的宫殿里,所有熟悉的身影,一夕消失的感觉?!
一个人流落在外,无家可归将近十年的感觉,两两相较起来,你竟然以为前者更惨……
甚至,将前者身上的所有不幸,全部过错到后者的身上,加之报复。”
沈樊自幼得不到老皇帝的重视,不受老皇帝的宠爱,缺少父爱,确实值得同情……
可是……
他不应该将缺少父爱的过错,推到沈寒城的身上。
沈寒城确实受宠,但那又如何?!
他并不曾用老皇帝的这份宠爱,去伤及任何人。
且……
他们之间,谁受的伤害更多,真的有可比性么?!
沈寒城的母妃,老皇帝本可以救,但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无动于衷。
宁妃宫里,那些一同伴着他成长的宫人,被老皇帝的一句暗杀,皆死于火海。
沈寒城小小年纪便经历了生离死别,开始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训练折磨。
而沈樊,除却不受宠爱之外,他的母妃仍在,他的衣食住行皆是皇子的待遇,丝毫没有苛刻过。
长大成人后,他的妻子又那般的爱着他……
这又何尝不是幸福?
却为何……
一定要选择这种极端的做法,一步一步,将两个不幸的人,辗转成为对手。
他不受宠,所以记恨嫉妒受宠的皇子王爷……
为何自己不去质问他的父皇,为何不去向他的父皇索取,本属于他自己的父爱……
为何要伤害她的夫君?
又凭何,如此理直气壮的,去伤害她的夫君?!
苏槿若心里简直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皇后和沈樊看沈寒城的眼神,就好像是沈寒城欠了他们的一样……
她的夫君哪点对不起他们?!
这个世界亦真是奇怪……
明明老皇帝才是始作俑者……
而她的夫君,可以很明朗的找出,他该针对的对象。
为何另一个受害者,却将他仇视的目光,放到了同样是受害人的身上……
不觉得,很好笑么?!
……
当沈风之酒醒之后,睁眼便见一女子冲着他笑。
精致的眉梢挑了挑,沈风之看着女子道:
“你怎么会在本世子的府里?”
女子一愣,旋即笑道,“世子可得看清楚,这是七王府。”
七王府……
七王府?!
沈风之宿醉后的遗留症,瞬间跟好了一般。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本世子怎会在七王府?!”
女子答道,“世子府比七王府远,王爷说你太胖,他扛不动,便将世子留在七王府过夜。”
太胖……
沈风之的眼神保持着质疑,“你确定沈寒城那小子,是扛不动本世子,而不是待本世子酒醒之后,来兴师问罪亦或者五马分尸的?!”
兴师问罪……
五马分尸……
女子眯了眯眼,恶狠狠的问道:
“世子,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家王妃做过什么,快说,否则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沈风之眸光一闪,想起昨夜的事情来。
昨夜他与沈浅浅拼酒,喝的酒水不少,整个人都仿佛置在了云端,晕乎乎的。
后来,他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出了宫,却又不知怎的,一下子没了什么记忆。
再有记忆之时,他的身边,便躺着一位女子。
起初,他还以为是世子府里的通房丫环,顺手便抱住。
后来认真一瞧,却见是苏槿若,他更是迷糊。
以为是场梦境,又或者是幻觉。
他除了苦笑还能如何?
现实中他永远不可能得到她,而梦里,却是唯一可以得到她的地方。
他抱着她亲吻,她似是昏迷了一般,毫无反应。
他却不在乎,可当触及到一抹粘稠的时候,他短暂性的一滞。
将手抬起一瞧,白皙的指尖上,染着血液痕迹。
他的酒立即醒了一般,再仔细瞧看怀中女子的伤口及苍白的脸色。
他的背脊,瞬间涌上冷意,醉意全无。
连忙点住了她的穴道,止住了血液的流动。
那时,房外隐隐传来质问声,像是沈寒城那臭小子的……
而房门似是有人贴着一般,有细碎的响动声。
他心知不妙,忙将苏槿若的衣裳拉好。
然后低声唤醒苏槿若。
这才没有被人……
他喜欢苏槿若没错,但他……绝不会以这等卑劣的手段去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