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城,皇宫。
老皇帝昏迷了好几日,太医们用尽了办法,也只让他清醒了片刻,赵帆都没来得及做什么,老皇帝就又昏了过去。
这一昏迷,又是三四日没有醒转,宫里的内侍宫人整日里惶惶不安,生怕四皇子一个不顺心就拿她们开刀。
还有比他们过得更担心受怕的是一众以周明昊为首的王侯子弟们,全部都被召进宫里,设法扣留,老皇帝一天不醒,这些个人就被这样被关着。
虽说赵帆暂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可头上悬着一把刀的日子,谁也不想过。
众人想法设法收买内侍宫人,还有些装病装傻的,把宫里众人闹得一日也不得安生。
赵帆头疼的不行,下令把看守这些个人的守卫增加了三倍,日夜轮替,不论是真病还傻病,通通派人盯着。
反倒是偏殿的温酒显得格外的安分。
近来,赵帆每天都在龙吟殿守着,朝中政事已经由他全权代理,但凡有大臣提出的异议全都被他用各种由头铲除了,余下的那些个人学聪明了,称病的称病,辞官的辞官。
如今的帝京城,已然是赵帆的天下。
温酒在偏殿,每日看着外头的那些个人来来去去,巡逻的士兵多了,来进言的大臣却是越来越少。
出了王首辅那一波人和张岳泽,基本没什么人会往这边来,她站在窗边,看着日头西沉,晚霞漫天,万里红光泛泛。
远处的小内侍惊呼道:“老郡公!您慢些!哎呦……您老慢些,小心脚下。”
温酒闻声走到门边,从缝里朝外看了一眼,果然瞧见那头发花白的老郡公来了。
徐洪武年纪大了,走路也而有些晃。
身旁的内侍生怕他栽倒在地,亦步亦趋的跟着,想伸手扶,老郡公却一把将人拂开了,“去去去,老夫自己能走,用不着你们扶。”
内侍们没法子,只能悻悻的退开了一些。
徐洪武一边走,一边问道:“前些日子,听闻皇上把周世子那些个人都召进了宫,都好些天了也没动静,老夫想找个后辈说话解解闷都找不着,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小内侍们哪敢接话,只能小声劝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小的们怎么敢妄加议论,老郡公还是少说两句吧。”
徐洪武经过的偏殿的时候,脚步微顿,不由得开口问道:“皇上的意思?皇上上次醒了多久?怎么什么事都没交代,偏偏就把这些小辈给叫进宫了?”
“这……奴才怎么知道?”小内侍不敢多言,刚要劝他慎言。
赵帆匆匆赶至,走到徐洪武面前,笑着问道:“老郡公今日怎么有空进宫?说来,您也好些日子没见父皇了吧,上次父皇还提起您来着。”
老郡公朝他拱了拱手,叹了一口气,道:“老臣这样的人啊,有今朝没来日,昨个儿做了个梦,梦见年轻些的时候,护卫皇上去打猎,想起来好些日子不曾进宫请安了,便进宫来和皇上问个安。”
“老郡公说的什么话,这做梦之事,都是当不得真的。”赵帆说着,同徐洪武一同走过偏殿门前,下意识的朝窗户看了一眼。
温酒立刻转身避开他的目光,躲在墙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窗外,老郡公一边同赵帆你来我往的说着。
赵帆原是下了死令,不许任何进皇帝寝殿,可徐洪武这人同旁人都不一样,以前他就不怕老皇帝,如今更是不怕他这四皇子。
反正就是一副“你让我进,我要进。你不让我进,我也要进。”的样子。
赵帆拦不住,自然也不会让徐洪武单独进去看老皇帝,于是只好陪着一道进去。
张岳泽带人,守在了殿门外。
温酒一边往里屋走,一边在心里琢磨老郡公在这种时候来给老皇帝请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刚走到珠帘旁,便看见一个黑影窜了出来。
屋里还没来得及点灯,暮色里看不清来人的相貌,温酒来不及开口说话,就来人一把捂住了嘴。
“是我,周明昊。”周世子自报了家门,才敢慢慢放开手,低声道:“温掌柜,你别出声,外头巡逻的侍卫实在太多了。”
温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待周明昊收手回袖,才压着满心的诧异,低声问道:“周世子?你怎么在这?”
那些个王侯子弟里,周明昊应当是被盯得最紧的那个。
偏偏这人溜了出来,还到了赵帆眼皮子底下,真是奇了。
周明昊笑道:“赵帆还是嫩了点,这么点人怎么看的住我。换做十年前,他老子关我的时候,可比现在严谨多了,即便那般小心,都关不住我,何况是现在。”
温酒心道:
周世子看起来,被关挺有经验。
“好了,不说这个,我爹和东风兄都在回京的路上,不日便到帝京。”周明昊朝窗外看了看,回头道:“未免赵帆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蠢事来,我今晚先带你出宫,待会儿自有人来易容你的模样,继续在这待着。”
温酒一愣,瞬间满怀欣喜难以言喻,“你方才说……谢东风马上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