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整个公主府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谁也不敢歇下,着急忙乱的去宫里禀报帝君帝后,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回音。
有侍女忍不住嘀咕“平时公主有什么事,国师的人都是来得最快的那个,今日出了此等大事,怎地还不见国师大人来?”
“这些也是你能问的?”欢天轻喝道:“嫌自己命太长了不成?”
方才说话的侍女吓得脸色发青,连忙低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而国师府那边。
忽然传出一声“给本座滚开!”
假山后无数紫蝶惊起飞散开来,整个国师府的侍女们闻声伏地,久久不敢发出一声。
而假山后……
容生唇边血迹鲜红夺目,盘坐在石台上,而谢四公子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坐在国师大人肩膀上,把人死死镇住。
“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你这是你自个儿说的禁地,那些侍女们都不敢进来。”谢万金看出容生运功出了岔子,此刻根本就拿他没办法,不由得肆无忌惮起来。
他在容生肩膀坐的还挺舒服,忍不住笑道:“你喊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进来救你的。”
容生气的近乎咬牙切齿:“谢、万、金!”
四公子早就见过国师大人耍狠的模样,这会儿是一点都不怕,还伸手戳了戳容生的脸,笑道:“你成天搞事情,把我引到这里来,以至于错过我家长兄入公主府的大事!我都还没生气,你气什么?”
容生不说话。
谢万金道:“若不是你这么多事,今日给我长兄进门唱礼的就该是我,能有秦墨什么事?”
国师大人是真的不想理他。
奈何四公子对这事还挺耿耿于怀的,又道:“你耽误了我的事,还想去阻止我长兄和阿酒的好事?想什么呢?以为你四哥哥吃素的啊?”
容生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你起开,本座不同你计较今日之事。”
谢万金看了他好一会儿,不由得问道:“容生,到底是什么让你有了我不太聪明的错觉?”
四公子是真的挺疑惑的。
西楚国师这人是出了名的记仇,睚眦必报。
他现在说什么不计较今日之事,是当他好骗呢?还是傻?
容生沉声道:“起开!”
“你除了这两个字,还会说点别的吗?”谢万金半点也没有要起开的意思,仰天看天悬星河,桃花眼里带了笑,同他道:“你看啊,天上星星千万颗,你想摘哪颗不好,偏偏要争不该争的那颗,何苦呢?”
容生的肩膀被他压得有些沉,心里怒火难平,却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了星空。
星辰满天幕,明月当空,月华如水一般笼罩整个大地。
容生眼耳听着公主府那边动静轻了许久,嗓音微沉道:“谁说本座想摘?你以为这世上谁都同谢珩一般把温酒当做宝贝,抱着就不撒手吗?”
“那你倒是别强留啊。”谢万金闻言,回眸看他,“西楚美人那么多,你身边就不少了,别盯着我们阿酒了。”
容生冷“哼”了一声,“不知进取,还以己度人,谢四,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谢万金听他这么问,还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道:“大概是运气好吧。”
容生看着他,满脸的一言难尽。
“好了,不说这些。你既然到这地方来打坐,想必是伤的不轻,你自行运功便是,我不会趁机对你下手的。”谢万金道:“至于去公主府,你就别想了,有我在,你就死心吧。”
四公子抬手拂风,衣袖飘摇间,袖上的金线泛着微微的光。
他平日衣着同他这个人一样看着浮夸不靠谱,其实是真的有些分量的。
容生想到这个的时候,连忙把这个念头打住了。
真是奇了怪了。
满天下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怎么谢家尽出这些怪人?
……
西楚都城,公主府
温酒一夜好眠到天明。
临了是被热醒的,如今正是春风日暖的时节,夜里正是最舒适的时候,可她却热的全身是汗。
正奇怪着。
温酒一睁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谢珩。
因为离得实在太近,俊脸放大了许久,吓得她心跳一滞,险些晕过去。
“醒了?”谢珩收回揽着她腰身的手,缓缓坐起来,十分自然而然的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
温酒还有些懵,顺口就接了话,“有点饿,吃……”
她话还没说完,忽听得门外有人低声争论:
西楚的老内侍说:“帝君召见公主,哪怕是晏皇在里头,也不能拦着公主进宫面见帝君吧?”
秦墨道:“这话怎么说的?不是陛下拦着公主,是公主还睡着,你们西楚面见帝君,难道是人睡着就连人带榻抬着进宫去的吗?”
“你这简直是胡言乱语!”老内侍气的嗓音都有些发抖,“秦大人你都在这门外拦奴才们一夜了,眼下这个时辰殿下也该醒了,你们还拦着不让通报,究竟是何道理?”
秦墨无奈道:“不是本官要拦着,实在是这情况特殊,若是你们非要闯进去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这是该即刻处死?还是怎么处置?”
这话一出,众人便安静了下去。
温酒看了谢珩一眼,眸色有些微妙。
大晏和西楚一直以来,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是两方都作为列国之中最鼎盛的,难免有些瞧不上对方,文官武将时常私下底相比。
如今隔着一道门这般吵吵。
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
谢珩也在看她,温声道:“他们吵他们的,你继续说你想什么?”
温酒却没搭话,伸手将长长的青丝拨到身后,坐起来,朝门外道:“本宫醒了,进来伺候。”
谢珩披了大袖在身,沉声道:“进。”
片刻后,门开了。
侍女们鱼贯而入,领头的欢天看了谢珩一眼,立刻低头低声道:“刘公公在门外等了一夜,说是帝君要召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