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
谢珩微微勾着唇,眉间郁色一扫而空,笑道:“快请。”
温酒转身看他,饶有兴致的说:“你看起来挺高兴啊。”
谢珩抬手,慵慵懒懒的搭在她肩膀上,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那秃驴和大公主,不管谁来都挺让人头痛的,可这人若是撞在了一起,便是极有趣了。’’
少年同她靠的极近,说话间,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她耳边。
温酒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耳垂,低声道:“但愿只是有趣,不是拆屋子。”
话声未落。
赵静怡便带着一众宫人侍女们朝这边来了,“说什么呢?要凑得这么近,还怕本宫听见不成?”
大公主一身胭脂色罗裙,腰间坠绫罗朱玉,大袖衫上牡丹花栩栩如生,整个人艳色横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温酒一抬头,见人便带了笑,“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行了。”
赵静怡走到她面前,“这些客气话就免了吧,上次你说要请本宫喝酒,过了这么些天也没个信,非要本宫亲自登门,温财神这大忙人才想起本宫些许。”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幽怨。
温酒听着,忽然有些牙酸。
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身侧两个小的,和一众小厮侍女们竖起了耳朵,满脸都是“我家掌柜怎么连大公主都招惹了?”
小六小七暗自瞧着自家长兄的脸色,眼里写满了:长兄撑住啊!
谢珩唇边带着些许笑意,搭在温酒的手顺着大袖下移,默默的同她十指相扣,看着眼前亚艳光四射的大公主,缓缓道:“我家阿酒既然说过这样的话,就不会诓公主,来人,摆宴临波台。”
温酒秀眉微微一挑,看了谢珩一眼。
后者眸色微动,低声道:“三天两头同别人喝酒,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人一副在外人面前我给足你面子,等人走了,我再和你关起门来算账的模样。
温酒看着他,忍不住笑,什么都没说,转身同赵静怡道:“公主,这边请。”
赵静怡看了一眼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红唇微微上扬,拉住了温酒一只手拽了过来,对上谢珩凌厉逼人的眼眸,笑道:“借你家小财神说会儿话,把手松开。”
许是那句“你家小财神”正中谢珩下怀。
他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松了手。
温酒朝他笑了笑,领着赵静怡往临波台走,小厮侍女先行一步去摆宴,一众宫人内侍们便被引到了偏厅。
谢珩站在原地同两个小的说着话,梅花离枝,被北风席卷入长廊之中,回旋翩飞。
温酒转弯时,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正抱小六上树摘梅花,眉眼飞扬明朗如昔。
若是能一直这样也是很好的。
赵静怡一边走着,一边同她说话,“本宫刚从龙吟殿里出来,将军府被收回去,赐给了谢玹当侍郎府,这会儿圣旨快到了。”
温酒一时有些无言。
当初将军府可是她花了好些功夫才搭理成了如今的模样,老皇帝把谢珩被贬成庶人,还要故意拿原来的将军府赐给谢玹。
就差昭告天下,朕要你们谢家兄弟你死我活差不多了。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些有心人若是分些心思到正事上,北州的雪灾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摆平。”
赵静怡停步,看着她笑道:“看样子,你好像知道是哪个蠢货出的馊主意。”
温酒笑道:“除了瑞王党,还能有谁?”
“说的没错,就是赵智那个蠢货。”赵静怡抚了抚鬓边的步摇,谈笑间眉眼风流,“这事你要怎么告诉谢珩,你自己看着办吧。”
温酒垂眸,低声道:“谢公主。”
虽然谢珩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一个一心为大晏的人在天牢待了那么久,断肠酒送到了跟前,险些就下黄泉的人,若是说真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不信的。
大抵是老皇帝心中对她那般换走谢珩心中不满,回想起来,还有那么一座将军府可以让人堵心。
不说手段如何,旁人看来,让不可一世的小阎王堵心是真的。
温酒有些窝火,却也知道大公主能告知她这事,已然是十分够意思。
“谢本宫做什么?本宫看赵智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有人给他个狠狠的教训,叫他好好收敛收敛,才是求之不得。”
赵静怡语调随意,轻轻拂去袖间落花,“你有这功夫谢本宫,不如想想怎么哄你家小阎王高兴。”
温酒微微一笑,“我现下还是想想怎么哄公主高兴吧。”
赵静怡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笑意极浅,艳丽的面容也变得有些倦色,“本宫还不用你一个姑娘家来哄,你去吧,随便叫个人带本宫去就行了,也不过就是想换个地方待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
温酒看着眼前这个天家娇女,金枝玉叶,每每都有一种她对这世间一切都无心眷恋的错觉。
明明出身尊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寻常人想要的一切她都有了。
却只是漫不经心,懒得多看一眼。
温酒沉默了片刻,想到了朝华阁的那几位,忽然眼前一亮,“临波的风景同别的地方都不太一样,公主到那坐坐就知道了。”
她喊来金儿玉露给大公主带路,留下一句极其微妙的话,便转身回去找了谢珩。
这会儿才想起来,谢珩为什么要让人摆宴临波台,那处离朝华阁极其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