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不知道她怎么了,也跟着流眼泪,小手拍着她的后背,“你别哭,哭起来不好看……”
陆离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想着怕是不好的事情,不然陆小白不会那么的难过。
等陆小白平复了情绪之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而根本还来不及说其他的事情,骆雨尧晕倒的电话已经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陆小白抱着苏夏以及陆离,三个人匆匆往医院赶去。
手术时间漫长,但人活着出来了。
医生说她这病已经好久了,肿瘤开始压迫她的神经,必须要挑个时间把手术做了才好。
不能再拖了。
陆小白的唇抿起来,“做手术,我们都听医生的。”
骆雨尧醒来之后,陆小白也不提病情的事情,骆雨尧欲言又止,“我……”
“会好的,”陆小白看着她,“我们需要你。”
骆雨尧的脸色苍白的可怜,却微微的扯着唇笑了下,“好。”
……
苏城天的下落一直在找,骆雨尧的病也在积极治疗。
因为苏城天一直找不到下落,所以秦秋被一直关押着。
即使陆小白撤诉,但秦秋这个故意杀人罪也是成立的。
好在因为骆雨尧重病的事情,勾起了她一点点的良心,她倒是说了在河流那边,她安装了丝网,小孩子掉下去能够网住,大人的话能造成一定的阻碍,但救不下人。
所以——
苏城天是否能活着,只能看他掉进河里之后,有没有这个幸运了。
骆雨尧亲自去警局看了秦秋,但秦秋拒见,骆雨尧做生死攸关的手术的时候,秦秋守在了手术室外。
哭成泪人。
而陆小白牵着苏夏的手,沉默不语。
幸亏骆雨尧的手术比较成功,只要术后注意,还是能再存活很久的。
众人都松了口气。
但苏城天,却迟迟没有消息。
生死不明。
一年后。
所有人都回到了正轨上。
陆离上了重点大学,跌破了大家的眼镜。
穆青竹回到了苏城天以前的大公司,做起了金牌教授。
陆小白把名字改回了慕久安,时常带着苏夏去墓园扫墓,跟苏夏说,慕延清当初是怎么欺负她的。
当初她太蹦跶,把慕延清最喜欢的东西破坏的时候,还被他拿着扫帚满天下追着跑,然后说她就这样爬到了苏城天的房间,蹭他的饭菜,蹭他家里的温暖。
苏夏一脸天真的问:“妈妈跟爸爸,原来是这么认识的么?”
“差不多吧,”慕久安放了一束花在墓碑前,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久违的熟悉的脸,乐呵呵的笑着道:“老头子,我来看你了。”
她抬手抹掉了眼里的泪,摸了摸苏夏的脑袋,“你瞅瞅,你的外孙女都这么大了,开不开心?”
“我和你说啊,这小姑娘小时候长个子原来这么快的,我小时候你肯定少喂我吃饭,不然我不至于这么矮,一点都不称职,还有我皮肤根本不会那么黑的,肯定是你老拉着我晒太阳,晒的跟你一样黑不溜秋的,”慕久安叹了口气,“现在我闺女,我养的可好了,你不用担心她,就是我呢个子长不高了,应聘啊,找喜欢的人啊,都比较麻烦,特别特别的……特别的需要你帮我出出主意,把把关……”
慕久安把贡品都放在墓碑前,“知道你又要说我不好了,你看,这次我给你带了不少好吃的,我提前贿赂你,是不是很聪明啊?你在那里,可千万不能忘了你女儿,要记得托梦给我,梦里你爱怎么打我打我,爱怎么骂我骂我,我绝对不还手也不还口了,”喉咙里像是梗住了刺一般,忽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但最后慕久安还是抬起眼睛看着照片,她摸了摸照片,笑着道:“实在是想你了……”
眼泪滑下来她就抬手擦掉,嘴里念着臭老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
这个世界上,陪着她走过最长路的人,已经离她而去了。
她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慕久安的眼睛都红肿起来,苏夏看着有点难过,小小的身体抱住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辈,慕久安这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可是看着那冰冰冷冷的墓碑,想到曾经生龙活虎追着打她的,要为她好好挑一个丈夫,要护着她揍苏城天的老头子,心底那股刺痛还是挥之不去,稍微一想起就疼的呼吸不上来。
“别看我哭成这样啊,我过的挺好的,”慕久安吸了吸鼻子,“就是没想过,我居然还会怀念你做的那么难吃的饭菜,虽然是真的难吃,但是……”
但是有空了,可不可以来我梦里,再为我做一桌菜?
只做一次也好。
我都会吃完的,一滴米饭都不剩。
……
慕久安牵着苏夏,离开了墓园。
她开了车来,半路上苏夏觉得肚子饿,慕久安便停车,牵着她去找吃的。
苏夏爱吃甜点,所以慕久安带着她去了蛋糕店。
苏夏挑挑拣拣,喜欢图案比较好看的,慕久安知道她这个臭毛病,也便随着她,在一旁耐心的等着她选完。
然而等苏夏已经做好决定,喊她的时候,慕久安却仿佛被定住了身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个方向。
苏夏扯了她好几下衣角,都没有让她有半点反应。
她顺着慕久安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那儿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穿着休闲服,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苏夏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愕然的张大了嘴巴,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那个男人也看见了她们母女,深黑的眼睛里全是陌生而干净的情绪,他看了看身侧,确定对方看的人是他,他才礼貌的笑了下,“请问,有事么?”
慕久安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的蜷缩起来,她红肿的眼睛里溢出一点点的泪意,“有件大事想和你说一下,不知道方便么?”
男人云里雾里,便见慕久安牵着苏夏,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
明明是第一次见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熟悉。
熟悉到令他窒息。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举着枚戒指,“这是你给我的戒指。”
他没收,而且盯着她看了一会,“我……不记得你。”
苏夏啊了一声,“可你是我的爸爸,我们都记得你!”
慕久安的脸色微白了一点,男人低头看向苏夏,唇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保持了沉默。
慕久安垂下了眼睑,涩涩的想着,原来他是失去记忆了,难怪活着不曾来找过她……
她正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但男人的低低徐徐的笑声却缓缓的传进她的耳朵里,“小九。”
慕久安猛地抬头, 睁圆了眼睛,“你……”
男人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红盒子,打开多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钻戒。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也把她手里的戒指,戴在了自己手上。
在经历出湍急水流,手骨脚骨断裂康复之后,终于能重新站在她的面前,万水千山,他做过无数次的准备,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和她相见,索性跟着她来了墓园,也跟着她进了这蛋糕店。
他想过很多开场白,想和她说他这一年来有多么的想她,他怕自己康复不了,都不敢联系她,不敢耽误她,忍了康复的痛与累,只想快点见到她。
但人真的站在她的面前了,他却反而没什么可以说的话了,只是盯着她,轻描淡写却又包含着艰难万险的困境的开口:“老婆,我回来了。”
慕久安的心跳漏了一拍。
苏城天笑,“不抱一个么?”
慕久安的眼泪彻底滚出来,她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住了他。
苏城天先是一愣,随后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深深的吻回去。
哇!
苏夏欢喜的感叹一句,眼睛却很快被人覆上,店里来往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情况好像是久别重逢,也就一块鼓掌,欢呼雀跃。
在这么热闹的气氛里,苏夏想起了很久之前,苏城天和她说过的话——
只想和他喜欢的人在阳光下散步、唱属于他们的小情歌、聊他们都感兴趣的话题、生一堆宝宝、一起终老。
苏夏笑嘻嘻的想。
看来爸爸的这个愿望,是一点都不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