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也来赏春啊!”何六的声音娇柔的分外刺耳。
“你们姐妹也来了啊!”永吉县主的声音传来,“怎么不见何五姑娘?”
“她喜欢听佛经。”何七轻快的答道。
何苒蹙了蹙好看的眉头,小声的问麦冬,“大武朝真就这么小?”
不过是来灵元寺走一遭,就碰上了永吉县主周宛琪,还是所有京城的贵女都选在了今天这个日子来春游?
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倒真像是跟花间的蜜蜂一唱一和。
麦冬道:“姑娘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听闻这杏园占地十多亩,走在其中,应该别有一番雅致吧!”
她得尽快把姑娘去斧头崖那边的念头给打消了。跳崖这种事,真不是闹着玩的。
何苒摇摇头,“赏杏花这种事,得挑个雨天。杏花微雨才是极美的意境呢!”
“噗嗤——”背后响起大笑。
何苒脊背挺直,却没有立即回头。
麦冬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娘,是三殿下!”
何苒猛咬了一下嘴唇,缓缓的转过身来。
一身绯衣的男子,万白丛中一点红的刺目,朗月般的面容上笑意浓浓。
他的身后众星捧月般的跟着四五个服饰不同的男子,个个长相不俗。
何苒福身行礼,“见过三殿下!”心里暗叫一声晦气。
三皇子抬了抬手,“若是落雨,那就是一地残花了,何五姑娘确定那样的意境很美?”
三皇子身后的白衣男子道:“凄风冷雨,何五姑娘的爱好还真是别具一格!”
何苒低眉顺目道:“花在枝头是花,花落在地上就不是花了?同样的花,开在枝头救美,落在地上就不美了?莫非这就是时下盛行的捧高踩低?”
对面的一行人笑容僵住。
三皇子看过来的眼眸深沉了起来。
“臣女见过三殿下!”一众贵女的请安声,当然也包括何六、何七和何八。
何苒扫了一眼过去,姹紫嫣红,果然如同那开在枝头的花,美的招蜂引蝶。她福了福身子,“臣女告退!”
永吉县主笑,“何五姑娘别来无恙啊!”
何苒心里叹气,最腻烦的就是这啰嗦的应酬,却又不能翻脸走人。敷衍的行礼,“见过县主!”
何六一脸的桃粉色,眨着一双妙目,娇柔道:“五姐姐不是要听经的吗?”
何苒咧嘴,“本来是想听经来着,却突然想起我爹娘的亡魂还在斧头崖等我呢!所以,我得抓紧赶过去。失陪了,各位!”
杏粉色的裙子划过一道弧线,本欲疾步远去,却不得不紧急止步。
一身蓝衣的男子,长身玉立的挡住她的去路,面如冠玉的脸上,正浅笑吟吟的看着她。
何苒不得不再次福身,“见过世子爷!”
陆瀚清笑,“我原以为雨打梨花是极美的景致,听何五姑娘这样说,倒是对杏花微雨充满期待了。”
何苒呵呵傻笑,“世子爷是个雅人!”
“苒姐姐!”陆珂雪从旁边的园子中闪身而出,一下子就蹿到了何苒面前。
何苒被唬的倒退了两步,有些尴尬的打招呼,“陆四姑娘好!”
早知道碰上这么多熟人,她就该绕道走的。
“苒姐姐,你怎么还跟我见外啊?”陆珂雪抱着她的胳膊道,“你也来赏杏花吗?”
何苒摇头,“我对杏花没兴趣!若是这花都变成了金灿灿的杏子,我倒是愿意走一遭。”
陆珂雪哈哈大笑,“苒姐姐,你真是太好玩了!”
何苒一口老血憋在咽喉里,差点儿没憋过气去。好玩?这是赞美的话还是贬低的话?
“珂雪!”陆瀚清喊一声,“三殿下在,还不赶紧行礼!”
陆珂雪这才后知后觉的松了何苒的胳膊,跟在陆瀚清身后冲着对面行礼。
何苒就趁机跳到了两人的身后。
三皇子道:“难得见到表弟外出!”
陆瀚清笑笑,“该挑个雨天来!”
因他这句话,视线就都落在了何苒身上。
何七猛的窜上前,“见过陆世子!”
一众贵女,永吉县主都没有说话,她就这么强出头,难免显得突兀。
陆瀚清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何七巧笑倩兮的道:“请陆世子不要见怪!五姐姐自幼在庄子上长大,难免沾染了些野性。融入不进京城圈子,也是在所难免的。”
何六上前,拉了何七一把,“我七妹妹是怕我五姐姐说话直来直去,冲撞了贵人。”
永吉县主笑,“何家姐妹还真是相亲相爱。”
“切!”陆珂雪冷哼一声,“我怎么觉得都是拆台高手啊!”
三皇子侧身对着身边的白衣公子道:“素原,你怎么看?”
白衣公子道:“这杏花敢为春之先,品格实如天边的云。”
此言一出,四周窃窃私语犹如蜜蜂嗡嗡。
何苒看向何六,腮颊上不正常的红色堪比猴子的屁股。
素原?韩素原?吏部尚书家的嫡幼子,不正是跟何六议亲的那一个嘛。何苒顿时就明白了。
想到古代小女子的矫揉造作,何苒就觉得非常的好笑,然后真的笑出声来。
“何五姑娘有不同的意见?”三皇子问。
“啊?”何苒从云游中回神,“啊!没有啊!”
韩素原面露讥嘲,“何五姑娘是觉得在下的话好笑?”
何苒道:“这位公子肯定误会了,咱俩的话也算是殊途同归。”
“五姐姐!”何六哀求的喊了一声。
“哪里同了?”何七再次跳出来质疑,“韩公子可是秋闱的解元,五姐姐觉得自己能跟解元相比?”
何苒呵呵笑,“我又不走仕途,把我比作解元做什么。”
一众人全都愕然。
这是什么样的理解力?
何七的意思明显说她跟解元相比自不量力,她却认为是把她抬到了跟解元一样的高度。
何苒继续道:“这位解元公子不是提到了天边的云嘛!雨就是由云变的啊!有云不一定会下雨,但没有云一定下不了雨。所以,杏花云和杏花雨说白了就是一家。难道不是殊途同归吗?”
“嗯。”陆瀚清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何五姑娘说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