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寒峥难以置信,“你从那么高的悬崖跌落下去,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肯定伤到了筋骨,我这就去找大夫给你看看,万一你哪根骨头断了而你自己没察觉呢……”
苏雅韵笑了笑,唇色泛白:“这段日子有郎中为韵儿诊断过,真的没事。”
寒峥握紧了她的手:“韵儿,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苏雅韵低头看着寒峥那只修长精致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她垂下眼眸,轻轻地掰开寒峥的手指,嘴角勾起淡然微笑:“少主,别胡思乱想了。韵儿向来福大命大,就像当初韵儿遇到少主一样,所有的好运气都围绕着韵儿呢,”顿了顿,她转移了话题,“有水吗?”
寒峥连忙叫丫鬟为苏雅韵倒了杯水,怕烫到她,他还在唇边吹了吹才递给她。
苏雅韵喝完了水,寒峥立刻接过空瓷杯放在桌上,生怕累到她。
“少主,”苏雅韵突然问道,“你跟花绛雪的事是怎么回事?”
寒峥愣了一下。
他还没想好如何对韵儿解释。
他太害怕失去韵儿了,他极怕她会因此生气。
苏雅韵轻声道:“我听说你们成亲了,在我被她逼落悬崖之后。”
或许是因为受到内伤还未痊愈,苏雅韵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可是她的咬字,却将重音刻意地落在“逼”这个字上。那双水汪汪的眸子似有泪光闪烁,显得凄楚无助。
寒峥慌了。
他深深地望着苏雅韵,眼神里蕴含无限爱意。
“韵儿,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背叛你。我跟花绛雪的婚约是在遇到你之前。我爹逼我跟她成亲,但我从来没想过原谅她,我娶她只是想要为你报仇……”
“报仇?”苏雅韵困惑地偏了偏头,“那你应该杀了她,而不是跟她成亲。”
“杀了她?”
寒峥愣了愣,别开脸,望向窗外飘摇的绿树。
“那样对她太仁慈了!”
苏雅韵看着他的脸,像是在观察他的表情。
但是在寒峥的眼里,她并没有看到对花绛雪的不忍。
他爱的是她而不是花绛雪,否则也不会一直打听她的下落了。
苏雅韵微微一笑,又道:“江湖上都在议论,少主与花绛雪是多么般配呢。”
寒峥不假思索地说:“我立刻便写休书,昭告天下,我对花绛雪毫无感情。”
“不要。”
苏雅韵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的手柔软小巧,落在他的嘴唇上,封住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少主,您这样太残忍了,花绛雪虽然恨我,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我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就像少主深爱我一样,她也深爱着少主。爱是可以被原谅的。”
这段圣母般的话说出口,立刻便感动了寒峥。
他看着苏雅韵的眼神写满了伤感:“韵儿,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善良,所以遇到花绛雪那样的蛇蝎女子,你才会被她伤害。放心吧,我已经将她软禁在潇然院中,你想让我赶她走,我便赶她走。你想让她继续留着,便继续留着。以后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此话说得霸气,苏雅韵笑得眉眼弯起来,柔柔地说:“少主,你真好。”
她并不似花绛雪那般拥有倾城之美,但她笑起来十分甜美,标准的小家碧玉。
看到她的笑容,寒峥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愿付出一生来守护这个笑容。
“韵儿,这段时间你受苦了,我以后会好好弥补的。”
尽管苏雅韵说自己身上没有重伤,但寒峥还是不放心,找来大夫为她细心诊断了一番,发现她身上确实只有一些擦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结的痂也已经掉了。
大夫提议苏雅韵多喝些滋补的汤羹,休养几天便好。
寒峥将此事当作奇迹,好好感叹了一番,又去庙里求了几支签,可也不知怎么回事,连求了几次都是下下签。寒峥跟寺庙门口的算卦老人大吵一架,硬说他作弊。
算卦老人气得脸都白了,只听说过科考作弊,赌博出千,哪有听说过算命作弊?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算卦老人将签筒里的签倒出来给寒峥看了一遍。
还真是见了鬼,除了寒峥求到的几只,其他全是上签!
寒峥气不过,将整只签筒都掰断扔掉了,就当做他没来过,拂袖离开。
冷焰叹口气,给无辜倒霉的算卦老人桌上扔了只金元宝,起身跟上了少主。
——
因为苏雅韵的出现,寒峥无暇顾忌花绛雪。
陆青梅也乐得清闲,再也没人指责她的刺绣水平,她一鼓作气,将半张白布都绣满了。
绣娘痛心疾首地看着那块上好的绣布,听说这是“绛雪衣铺”出品的极品绣布,价值不菲,在少夫人手里算是毁了。唉,有钱真好……
不过看久了,倒也觉得那“马”有几分眉清目秀……
天色暗下来,陆青梅收了手,去厨房里吃了一碗面,边吃边跟阿秋闲聊。
自从上次陆青梅悄悄溜出小院,寒峥便命人将她院中的一间房改成了厨房,命阿秋直接守在厨房里,花绛雪想吃什么,阿秋便给她做什么,当然,菜谱中只有素食,并不丰盛。
吃过饭,陆青梅回屋。
推开门,她看见花应容坐在桌边。
他穿着一袭黑色的夜行衣,青丝用玉冠束起,花应容很少穿黑衣,但不得不承认,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好看。尤其是他朝她莞尔一笑的那个瞬间,仿佛整个屋子都被点亮了。
陆青梅有些惊讶,连忙反锁了屋门,压低声音问:“宫主?你怎么来了?”
花应容拍了拍他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陆青梅惴惴不安地走过来,坐在了花应容身边。
花应容的目光落在陆青梅的手上,那原本精致的小手肿得像刚出锅的馒头。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陆掌柜真是敬业,本宫佩服。”
敬业?我这明明是被迫无奈!
陆青梅翻个白眼,“呵呵”干笑几声。
“宫主这次找我又有何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花应容反问。
“宫主应该知道,虽然暗月宫和天寒阁结了亲家,可彼此关系依旧水火不容。”
“那又怎样?本宫只有绛雪一个妹妹,来看看她也不行吗?”
“既然宫主心疼妹妹,为何愿意看着她被寒峥折磨呢?”
“所以,本宫这次特意来给心爱的妹妹送药。”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白瓷罐子,打开盖子,用手挖出了一团绿色的药泥。
花应容看着陆青梅,温柔地说:“把手伸过来。”
陆青梅愣在那里。
花应容见她没有反应,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直接将那清凉的药泥轻轻涂在了她的手上。
他涂得很细致,将她每一根手指都涂上了厚厚的药泥,空气中散发着草药的清香。
陆青梅的心脏突然跳得飞快。
手背上冰冰凉凉,但有些细小的伤口却感觉火辣辣,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舒适感。
“陆姑娘,”花应容勾起唇角,“你绣的万马奔腾图我看过了。”
他的话让陆青梅突然回到了现实,刚被夜风吹过的脸有些发烫。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创意?”她厚着脸皮自吹自擂。
“嗯,”花应容笑了,“除了陆姑娘,应该不会有人想到如此创意。”
陆青梅点头承认:“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你说寒峥他怎么就不理解呢?”
花应容道:“寒峥让你刺绣,无非是想报复你在武林大会上的所作所为。他想要刁难你,没想到你能想出这么个偷懒的方法。陆姑娘真是聪明呢。”
花应容的话真的不是讽刺吗?
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要不是他逼她出席武林大会,她也不会被寒峥抓来折磨。
花应容给陆青梅涂完了药,取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陆青梅举着一双绿色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地问:“我要等多久?就这样睡觉吗?”
“你先别着急,”花应容将手帕扔在桌上,又拿起另一个翠玉罐子,“先等一炷香的时间,让云草膏的药性渗入肌肤,然后把药泥洗掉,再涂一层玉容膏即可。”
花应容说的这些药膏的名字,陆青梅一个都没听过。
她不懂药性,不过她还是决定相信花应容。
“好吧,那我先举着手晾一会儿,时间到了提醒我。”
花应容点了点头,陆青梅又问:“对了,大小姐这几天瘦了吗?”
花应容道:“嗯,绛雪又瘦了一斤。”
陆青梅:“……哦。”
花应容挑了挑眉:“怎么陆姑娘看起来不高兴呢?”
能高兴得起来吗?!陆青梅忍不住抱怨道:“宫主啊,大小姐瘦得也太慢了!你该催就催,该逼就逼,可千万别因为她是你的妹妹,你就手下留情。否则,按照这样的进度,等到大小姐瘦回原样,恐怕寒峥和苏雅韵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寒峥和苏雅韵的孩子?”
花应容眯了眯眼,长睫下眼眸深邃冷暗。
“什么意思?他们有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