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音和连氏分别坐在下面,她们身后,则是一众姨娘和庶女庶子。
此时,凤华音眼眶微红,双目无神。
连氏拿着绣帕,抽抽搭搭地捂着眼角,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二小姐来了吗?”二长老面无表情地问道。
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他对凤华音的话,并没有全信。
近日来,凤槿羽的为人处世,他看得很清楚,她沉稳大气,绝不会是这种只限于闺阁内斗的小家子女人。
这时,那两名族人恰好走进大厅,来到二长老身边,跪下禀报,“禀二长老,那凤槿羽冥顽不灵,我们前去通传,不料她突然下狠手,用元气将我二人打伤,还说这件事不是她做的,就算二长老亲自去请,她也不会来!”
“她这是想逃避责任!”连氏哭着尖叫道,嗓音刺耳难听。
二长老显然也是怒极,猛地一拍椅子,“大胆!”
见成功激怒二长老,二人唇角一笑。
“来人啊!”二长老沉声命令道,“马上派人将她抓来,既然不是她做的,那就给我出来说明一切!”
就在守卫准备动身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
“不必了!”
众人纷纷往外面一看,只见染着两个大红灯笼的大门口,凤槿羽穿着一套白衣,脚踩木屐,一手拿着蒲扇,别在后面,懒懒散散地走了进来。
二长老显然对她这形象非常不满,正要发话指责。
不料凤槿羽目光瞥向适才告状的两个人,“颠倒是非黑白,恶人先告状,凤家族的规矩,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两个族人明显心虚,脖子一缩,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二长老意识到被骗,凌厉的目光看向二人,“一会儿再处置你们!”
凤槿羽走到大厅中央,凤管家也跟在后面,他看了一眼哭啼的连氏,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
二长老显然也有些心烦,不耐烦地看向连氏,“现在不正在解决问题吗?大丫头又没死,你哭什么丧?”
“我这哭的不止是小音,还有我的子轩,他死得好冤,昨夜,他还给我投梦,让我为他抓出凶手报仇。”连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十分无助,“可怜欺我夫君不在家,害我儿子不止,还来害我唯一的女儿啊!”
提及凤子轩,二长老也没了话,当初草草解决那件事,是不想损失更多的凤家族子孙。
所以,他也明白这是亏欠了她们娘俩的。
他转向凤槿羽,脸色沉了许多,“说吧,今夜好端端地去令狐家族庆贺,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凤槿羽颔首,将发生的事情经过,全部讲了出来,包括后来令狐家主找的大夫,诊断出的结果,也和她一开始诊断的一模一样。
“你骗人!”连氏一听完,整个人都坐不住了,指着她就破口大骂,“你这个贱蹄子!自己下流龌蹉,还将这样的事情推到凤家族别的女儿身上,你居心叵测啊!”
“没想到我凤家族的当家主母,出口成章,真是好文采。”凤槿羽笑着反讽,随即脸色又冷了下来,“既然你说我栽赃陷害,那你拿出证据啊!”
这件事,无论是令狐家族那边的说法,还是如今的局面,对凤华音都是极其不利的。
既然她能在此决定反击,看来后面是已经有了对策。
二长老随即发话,“来人啊!给我将两位小姐的闺房,彻底搜查,任何带有异香的物品,统统给我拿上来!”
下人得令,立刻下去执行。
一时,所有人都开始屏气凝神地等待结果。
凤管家紧紧握着拳头,手心都起了冷汗,他不是不相信凤槿羽,而是后宅险恶,难保连氏母女不会栽赃陷害。
凤槿羽却是毫不在乎,她还有一张王牌握在手里,就算今夜凤华音掀再大的浪,她也能原封不动地给她翻回去!
没多久,下人们再度回到大厅,各自将带有异香的东西都呈了上来。
“这是从凤大小姐屋子里搜出来绣帕,一盒正在燃烧的香,还有带着茶水污渍的衣裙。”下人递上去。
二长老接过来,让身边的人确认。
身边的老人拿过去,用银针轻轻一沾,再轻轻一嗅,颔首,“确实是白葛香和落明子。”
“这是从凤二小姐屋子里搜出来的落明子,以及带有异香的衣裙。”另一位下人又将东西呈了上去。
二长老看了身边的老人一眼。
老人接过来,再用新的银针一试,“衣裙上的异香,确实是白葛香。”
凤槿羽一听,眉头一挑,没想到,这凤华音果然在她屋子里偷偷放了东西。
如此一来,事情变得错综复杂许多,就看各人如何翻转了。
凤管家是个老实人,一听屋子里有落明子,当场就为凤槿羽鸣不平,“我们屋子里,从来没有落明子这种东西!这一定是别人偷偷放进去的!”
连氏一听,也顾不上再扮柔弱了,立刻凶悍地反驳,“现在被人抓住脏物了,就说是别人给放的,空口无凭,那你倒是谁,是谁放的?!又抓到这个人了吗?!”
凤管家哪里是一个女人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将目光转向二长老,“二长老,您一定要给我们小羽一个公道,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害别人!”
在事实面前,二长老自然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连氏说得很对,如果你有任何异议,都可以将证据拿出来。”
凤管家闻言,面色为难着急起来。
凤槿羽见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爹,女儿让你来,是看好戏的,可不是来这儿担惊受怕的。”
凤管家看向她笃定的神情,焦急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那你快些给二长老说清楚,你没有害她们啊!”
“不急,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凤槿羽神情自信,目光明亮,站在这大厅中,白衣熠熠生辉。
事情一目了然,二长老开始问凤华音,“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凤华音点头,起身,款款走到凤槿羽身边站好,面色悲伤,却很沉稳,“音儿受令狐家族邀请,去参加连妹妹的订婚宴,见名单上有槿羽妹妹的名额,于是便打算与她一同前去。”
二长老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凤华音道:“适才槿羽妹妹说的没错,我见她来不及订做衣裳,便将那宝蓝色的绸缎衣裙,及时送于了她。那白葛香,我也与妹妹说过,我的屋子里,喜欢燃这种香料,我也未觉得有何不妥,可我万万不知道,它和落明子一旦混合以后,却产生了这般不堪的效果。”
白葛香除了和落明子混合以外,确实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香料了。
她会这么说,凤槿羽一点不意外。
凤华音见凤槿羽无丝毫反驳的迹象,心里也觉得奇怪,但没表现出什么,继续说道:“我在令狐家族,请求妹妹给我两杯龙泉水,见妹妹欣然答应,好心前来敬茶,却不想那茶里竟有落明子!而妹妹却又恰好打翻那茶,适才下人们又在妹妹的房间里,找到了落明子!”
她言毕,一脸痛心的表情,“我没想到,妹妹竟然如此对我,害得我差点被那令狐庶子……我究竟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三言两语间,就被她反转过来,不愧能得二长老的器重。
她看向那绣帕,“这绣帕,原本是我连着那衣裙,一并给妹妹的,没想到,却被你反以利用,偷偷塞进了我的衣袖,这才导致白葛香和落明子混合,产生了难以启齿的效果!”
凤槿羽见她演技超群,不由得笑了笑,“既然姐姐口口声声说是妹妹陷害了你,那为何,喜欢焚白葛香的大姐,今日的衣裙上没有白葛香味?”
一语中的,演技精湛的凤华音脸色出现一丝裂痕。
但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这件衣裙是成衣铺子里新买的,姐姐也是刚拿到,自然没有白葛香。”
“哦……”凤槿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连氏一看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立刻起身上前,来到二人身前,面向高位,“二长老,您也看见了,事情已经昭然若揭,请您立刻以家法,严惩这个心如蛇蝎的庶女!”
凤管家一听,慌忙下跪,“二长老明察,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求您开恩,我们小羽绝不是那种人!”
连氏怒目瞪向他,“现在证据都摆在眼前,你还想袒护这个小贱人吗?!”
她立刻面向二长老,“请您一定要还华音公道,让罪大恶极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