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打穿了顾谌的膛,他手掌摁住自己受伤的地方,安抚我说:“乖,没什么可怕的。”
他知道,我一直在害怕。
我望了望前面那群我们压根就打不过的人,又望了望受伤的顾谌,心里一阵焦急无措。
顾谌扔掉手中的枪自愿投降,我们两人成了俘虏,领头的人用枪抵着顾谌的脑袋,口气嘚瑟道:“杀了你,外面的各大势力都会给佣金,顾谌,你比想象中值钱,起码保证老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顾谌原本半蹲着的,他的目光也一直落在我的身上,用唇语告诉我,“别怕,我在你身边。”
别怕,我在你身边。
他一直都在安抚我,我摇了摇脑袋表示不怕,但却紧张他的伤势,那个位置情况不妙。
但顾谌却没在意,他反身一个姿势就夺掉领头人手中的枪,动作迅速而利落,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谌手中的枪就瞄准了领头人的脑袋。
他嗓音冷道:“放开她。”
有两个人正挟持着我的两条胳膊,顾谌让他们放开我,领头的人后仰着脑袋被他挟持在手中,笑问:“顾谌,你以为你能从我们的手中逃跑吗?”
话不多说,顾谌直接一枪崩在他的腿上,冷冷的嗓音威胁说:“在此之前,你会比我先下地狱。”
说真的,我很佩服这些在血刃上生活的人,即使顾谌在他的腿上崩了一枪,他神色依旧自若,连一个闷哼都没有,打碎了牙咽下了所有的疼痛。
或许了解顾谌的为人,他吩咐人放开我,我跑到顾谌身边,他吩咐道:“倾儿,你先离开。”
我错愕,问:“那你呢?”
他嗓音坚定道:“我随后就到。”
我原本想同他一起离开的,但想着自己留下只是累赘,便丢下一句,“我等你。”就跑了。
我没有在丛林里瞎跑,而是顺着我们昨天走过的路线向后退,我退的过程中很担忧顾谌。
我怕他……
不会的,他是那么的无所不能。
我焦急的等着,直到十五分钟后顾谌挟持着那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把领头人用藤条五花大绑着,刚做完这一切他就因失血过多晕倒。
我着急的把他平放在地上,昨天手臂上中的子弹可以不必取,但是膛这儿刻不容缓。
我是医生,我会剖膛取弹,甚至这些对我来说是熟能生巧,但那都是在设备齐全的手术室里。
而这儿条件恶劣,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想起有人质在这儿,我蹲下身问:“你们肯定有医疗设备对不对?”
他沉默,我盯着他的腿说:“你给我一个信物,我去你们营地里取,回来我给你止血。”
他依旧缄默,像他们拿命生活的人,最珍惜的就是命,我握紧顾谌给我的枪直接打在他的膛上,冷静的说:“你也需要治疗,给我信物。”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流着血的膛。
同顾谌一模一样的位置。
我也算是为顾谌报仇了。
他阴狠道:“倒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我拿着他的信物匆匆的跑到营地,因为时间紧迫,就拿了麻醉剂、手术刀、纱布以及葡萄糖。
我拿着这些东西往回赶,顾谌的身体已经冰冷,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气息,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慌,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他。
我取下身后的包裹,从里面取出要用的东西,先给他打个吊针用葡萄糖延续着他的生命。
我脱下他的衣服,给他膛的周边打了麻醉,当我打开他的身体时,心里觉得扬眉吐气。
是的,他的生死终于轮到该我掌控。
我镇定从容的把他膛里的那颗子弹取出来,又给他进行缝合,缝合完毕后给他包扎。
刚在营地里顺了两条毛毯,我盖在他的身上给他取暖,心里期盼着洛北能立刻找到我们。
顾谌的情况只是暂时的,他必须要回医院治疗,而且我怕继续待下去他会受不住丛林的夜晚。
过于寒冷,而且我也怕他发高烧。
给顾谌做完手术后我整个人都快要虚脱,恰巧这时领头的人说:“你刚缝伤口的技术很专业。”
“我是设计师,以前叫裁缝。对了,你要不要给我你取子弹,不然再熬下去你也会跟顾谌一样。”
我微笑着望着他,他犹豫的望着我,最后迫于没办法,他还是愿意让我在他的膛上动刀。
我给他麻醉的时候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屑的问:“你这是套近乎?”
“就随口问问。”我说。
他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我给他取了子弹后整个人都快要废了,期间顾谌一直都没有清醒。
顾谌的脸色很苍白,额头上全都是汗水,唇瓣也很干燥,我把昨天剩下的水果捣碎给他喂汁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洛北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直到晚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有多糟糕。
顾谌开始发烧,我又没有退烧的药。
而且天气这么冷,他很难熬得住。
我想了想决定要再回趟营地,但夜路难走,我来去花了两个小时,还撞了一身的伤。
我抱了一床被子盖在顾谌的身上,随后把剩下的一条毛毯扔在领头人的身上,我把退烧药捣碎给顾谌喂下去,两个小时后他终于清醒了。
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很彷徨,他望着我许久才闭了闭眼,问:“倾儿,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他必须尽快赶去医院。
我伸出手指理了理他额前的乱发,摸了摸他的温度,微笑着说:“我在等你口中的明天。”
他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掌握住我的手心搁在他的心上,歉意道:“让你受罪了。”
我原本想抱怨他两句,但是见着他这么虚弱的模样我又不忍心开口,索性以沉默回应他。
他抬眼看了眼天边的月色,嗓音缠绵的说:“倾儿,很多话……我该说的都说了,再说也毫无意义,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想你回到我的身边。”
顾谌的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他可以宠我爱我,但也可以伤害我,再说他的承诺又那么的脆弱。
我笑说:“我不会再信你。”
再说他身边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干净就想让我回到他的身边,他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顾谌到现在都没明白我需要的是什么。
可是细想,我需要什么?!
我想让他对我曾经的所作所为道歉,也想让他明白我需要的是一个担的起责任的丈夫。
想到这,我猛然打住。
我竟然有想同他破镜重圆的想法。
顾谌见我油盐不进,他不再浪费口舌。
他冷眼的瞧着一旁受伤的人,“你做的?”
“嗯,我用你给的枪打了他。”
闻言,领头人笑道:“她把我的大本营当成了她自己的地盘,想去就去,想离开就离开。”
顾谌勾唇,没接他的话。
夜色渐渐消退,马上就到第三天,再坚持半天顾谌的赌约就赢了,而我压根就不想让他赢。
再说他的伤势拖着只会更危险。
就在我愁的要命的时候,洛北率先找到了我,他给我裹上一件黑色的外套,歉意说:“谢总,沈溪一直在外面拦着我们,所以抱歉,让你遭罪了。”
洛北的后面没有沈溪的踪影。
顾谌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我悄悄的联系洛北,我们是绝对没有后援的。
我起身对顾谌笑说:“我没有答应你的赌约,但你还是输了,顾谌,以后别再做这蠢事。”
跑到这儿找刺激,就是蠢事。
洛北把顾谌带出丛林交给了沈溪,而我回到了别墅,一回到别墅我就开始狂吃东西,随后又泡了一个热水澡,最后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了两天。
醒来后我听洛北说:“顾先生昨天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辞掉所有的事情在岸锦养伤。”
我嗯了一声,问:“孩子呢?”
洛北答:“老太太带着他在花园里玩。”
我去了落地窗前,谢余在草坪上爬来爬去的,而我妈坐在旁边把他盯着,生怕他出意外。
我妈虽然讨厌我,但很喜欢谢余。
我脑海里忽而想起顾谌所说的,既然那枚戒指是他给我爸的,那我舅妈为什么也会说我不是我妈的亲生孩子?就连我妈自己也承认这事。
我总觉得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儿怪。
心里有疑惑所以让洛北去调查。
洛北离开后我又躺在了床上,总觉得一直没睡够,这一闭眼就到了晚上凌晨两点。
我肚子饿了,所以去厨房做了碗面条。
刚做好却收到了顾谌的短信。
他说:“我饿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竟让我觉得他在示弱,我原本想忽视这条短信的,但又想起我们在丛林里发生的事情,他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特别感觉。
在那儿,只有我和他。
就像,他是我的全世界。
我必须要紧紧的依靠着他。
只要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这种感觉,挺让人绝望的。
我叹息,拿了钥匙去了岸锦。
在他的小区楼下,我给他回了消息,“你饿找我没用,你给沈溪打电话,让他给你弄吃的。”
他回复,“我开除沈溪了。”
我惊讶,问:“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