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叙利亚受伤以后被顾谌送回国,是施琅到机场接的我,随后在别墅里养了半个月的伤势。
施琅说:“我去机场接母亲的时候是昏迷着的,你的身体状况很差,医生抢救了你好几次。”
施琅说我那天是是逢凶化吉。
我那天也没有询问顾谌怎么样了,我压根就不敢去关心他,只想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抹掉。
我在别墅里一直陪着几个孩子,期间谢余惹我生过几次气,他两岁半左右,正是调皮的年龄阶段,做事没轻没重,好在有顾谌爷爷在,他不像我妈,他虽然很疼爱孩子,但他懂的怎么去教育小辈。
谢余每次惹我生气以后,我一喊顾谌的爷爷,他当即就规规矩矩的,委委屈屈的喊我妈妈。
我板着脸,他还撒娇说:“阿余错了。”
见他这样,我也没辙。
其实谢余犯的错不大,但必须得告诉他错了,小时候不纠正,不然等长大了没个好的教养。
伤势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打算亲自送施琅去南京,去他理想中的金陵去读书,但在出高速路的时候遇到堵车,不得已,我们只能在服务区休息。
车堵到晚上都没见成效,洛北走海外经营时家股权的时候,他重新给我配了一名新助理。
我问新助理安徒道:“附近有酒店吗?”
安徒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曾经和洛北一样是杀手,是洛北亲自带起来效忠顾老爷子的人。
安徒点点头说:“有,中等酒店。”
这个时候没什么好挑剔的,再说我也不是没有吃过苦,从小到大我过的也不是优越的生活。
话说得让谢余感受一下。
得让这个娇纵的小子吃吃苦头。
想到这,我不着急回江城了。
等到了南京送了施琅去学校,我就带着谢余去金陵出生的古镇住上一段时间。
我让安徒安排我们几个入住,但在入住的时候很意外,我遇到了我一个特别不想遇见的男人。
顾谌。
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抱着金陵站在酒店门前没动,他直直的走过来,眼眸深邃的望着我,还透着一丝……陌生。
我诧异这种目光,令人很不自在。
顾谌望着我半晌都没有说话,还是沈溪解开尴尬的氛围,用着我最熟悉又最陌生的词解释说:“顾先生,这是谢小姐,是金陵的总裁。”
沈溪这是在向顾谌介绍我?!
我和顾谌的关系,用的着他介绍?!
顾谌漠然的望了望我,随后转身离开进了酒店,我不解的目光望着沈溪,“他又搞什么?”
沈溪摇摇头叹息的说:“顾先生在叙利亚受了很重的伤势,回国以后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直到现在……他大概是忘了顾太太、忘了孩子的存在。”
沈溪的话一下一下的击溃着我的心脏,那句,“他大概是忘了顾太太、忘了孩子的存在。”一直撕咬着我,就像我所有的不甘都成了一团空气。
我和顾谌的曾经,只是一场笑话。
我眯了眯眼说:“这样也好。”
以后我也不用再躲着他!
我抱着金陵去了酒店里,因为堵车被困的人特别多,酒店也是人满为患,安徒想尽了办法才订到两间房,我和三个孩子一间凑合等着天亮。
施琅和金陵还算好,两人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就谢余闹腾了一会儿才肯休息,我哄着他睡下放在施琅的身侧,随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刚过了新年不久,房间外面还寒意连连,我裹紧身上的大衣去了后花园找了一张长椅坐下,随后给段南风发了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想去时家,想解决这些破事。
我不想段南风再被人看不起。
我想和他一起想办法解决时家的事。
不知道洛北在海外做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些事情,感到很糟心。
我叹息,身侧忽而响起了动静,我转过身看见顾谌坐在我的身边,我斜了他一眼默然。
没有赶他走,自己也没有离开。
半晌,他问:“你叫谢倾?”
一个曾经和我很熟、很亲密、甚至我恨之入骨的男人,突然在某一天陌生的问我,“你叫谢倾?”
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我笑了笑说:“是,我叫谢倾。”
后花园里还盛开着几朵应季的花,还有梅花骨朵,我伸手折了一枝拿在手心里用指甲把玩。
“谢小姐,我听沈助理说,你解除了和顾家所有的合同,我想知道,是顾家做错了什么?”
顾谌从不觉得自己会做错什么,而且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的事,他更不会觉得做错了什么。
他现在这样问,是在问责。
我情绪非常复杂,心里不是很愿搭理他,想了想敷衍说:“你们顾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个人原因,我个人单方面的不想和顾先生合作。”
“单方面?”顾谌把这几个字念了念,轻言轻语道:“那谢小姐并不是一个理智的总裁,一个合格的总裁从不会随着自己的情绪而为所欲为的。”
我反着话说:“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总裁,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赠与的,所以做事的确有点为所欲为,并不珍惜现在的一切。”
“谢小姐还有点反其道而行之。”
反其道而行之……
这是顾谌给我的评价。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他在套路我。
我扔掉手中的花骨朵,站起身笑说:“顾先生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顾谌没有搭理我,我转身离开回房。
回到房间后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的风景,这儿正对着后花园,顾谌还坐在原地不动的。
他侧脸冷冷的对着我,视线遥遥的望着天上夜空,我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顾谌的心思一向深沉,很少有人猜的透他在想什么事情。
我偏过头看见床上的三个孩子,其中两个都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却再也不记得那两个小家伙。
我心里略微失落的笑了笑,觉得很悲伤,他可以忘掉我,忘掉所有的人,但他不该忘掉两个孩子。
我回过头看见沈溪突然出现在顾谌的身边说着什么,随之顾谌就随着他离开后花园了。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沉,我转过身躺在了金陵的身侧,一夜无梦,睡的特别的香甜。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楼下吃饭的时候没有看见顾谌,安徒告诉我说:“顾先生昨晚就离开了。”
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车昨晚就通了,我们赶到南京是中午了,送施琅去他的学校办完所有的手续快下午了。
我们几个一起吃了一顿饭施琅就回学校了,他答应我说:“母亲,节假日我会回江城看你们的。”
我笑着叮嘱:“琅儿,自己多注意身体。”
施琅点头,看了眼金陵说:“嗯。”
我同施琅分开以后没有着急回去江城,而是和安徒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金陵出生的地方。
我让安徒租一个带院子的房子,最好有荒地的那种,我打算带着谢余在这儿锻炼几天。
谢余的性格应该吃一吃苦头。
那几天安徒在照顾着金陵,我就押着谢余在院子里劳作,他有时候会哭,但还是会坚持做完。
渐渐的,他也不会喊苦了。
这天我刚带着谢余从外面溜达回家,看见院子里多了两个人影,走进去看见是顾谌和沈溪。
我不解的目光望着安徒。
顾谌的代言人沈溪解释说:“谢总,我们从一开始就打算购置这里的院子,应该说不止这个院子,周围五里的地方都已经被顾先生提前购置了,打算开发成新的娱乐城,所以现在要征用这里。”
顾谌购置这里应该是最近两天的事,。
因为提前被他购置的话房东会告诉我们的,也不会把这个卖出去的房子租给我们。
不过我还想在这儿待两天。
“很着急吗?”
我松开谢余的手心,他赶紧跑过去找金陵玩,路过顾谌的时候看也没有看一眼,压根不上心。
我把谢余培养的很好。
至少不会去认顾谌。
沈溪摇摇头说:“不着急,合同上的很多事情都还在处理,我和顾先生也只是过来瞧一瞧。”
过来瞧一瞧,又做什么跑我的家?!
我哦了一声,也没有招待他们。
刚绕过顾谌要进屋,他忽而朗声开口问:“谢小姐,难道不留我们吃顿饭吗?以前好歹是合作对象,你现在不至于绝情到这儿一步了吧?”
我眯了眯眼说:“我不会做。”
沈溪忽而说:“谢小姐,我会。”
我:“……”
顾谌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留下来了,我望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沈溪,心里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两个孩子又和安徒在外面的草坪上玩乐,客厅里只有我和顾谌两个人,我觉得气氛太过安静,所以随意的找着话题问:“那天在高速路上,你们一直都是打算到这儿投资的?为什么不坐飞机?”
像顾谌这种人,应该坐飞机到南京的。
闻言,他反问我,“你为什么不坐飞机?”
我哑口无言。
我不坐飞机,只是懒得去机场。
再说江城距离南京不远,开车的话也只要几个小时,我们人多,自己开车的话会方便很多!
就这么简单的理由而已。
与他沟通像是进死胡同。
我识趣的保持沉默。
就在我觉得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的时候,顾谌忽而伸手指了指外面的两个孩子问,“谢小姐,我听沈助理说你结过婚,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原本想脱口而出是你的。
但是想起他忘了我们的事情。
我扯谎敷衍说:“没了,出车祸死了。”
我似看见顾谌的青筋跳了跳,刚想问他怎么了,他忽而问:“那我能冒昧的问一下……”
“既然是冒昧的话那就别问了。”
我怕他再问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索性起身去了外面陪孩子,这段时间谢余很老实。
到了饭点,沈溪喊我们吃饭。
吃完饭以后我问沈溪,“你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快要到晚上,这儿没有他们住的地方。
“谢小姐……”
“如果……”
顾谌当即接道:“不介意,我们就暂时住这儿。等明天中午再回江城,沈助理,你去腾两间房。”
我:“……”
顾谌把这儿当他自己地盘了。
话说也是他的地盘了。
他已经花钱买下了这儿。
沈溪默不作声的去收拾房间,安徒也跟了过去帮忙,我无语的望着苍天索性起身去外面散步。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回去,在门口我看见顾谌轻轻的靠着墙边在抽烟,我走过去想绕过他进去,但他忽而抓住我的一只手腕,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顿了顿,他道:“我觉得你似曾相识。”
顾谌是在叙利亚受伤以后才失忆的,而且是选择性失忆,在他的意识里我们并没有完全消失。
或许是太过模糊,让他不记得罢了。
我笑了笑说:“你搭讪的方式很老套。”
顾谌不以为然,他松开我继续抽着烟说:“是吗?不过都不重要,而是我顾谌看上你了。”
顾谌用着霸道的方式说他看上我了。
我取过他手中的烟也抽了一口笑问:“那又如何?顾先生,我有自己喜欢的人,刚好不是你。”
“无所谓的,我不在意。”
你瞧,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这么霸道。
我吐了一个烟圈随后把烟扔在地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很令人烦躁,索性我又踩了两脚。
回到卧室后一直都在想他刚刚说过的话,这样的他和几年前认识的那个顾谌没太大区别。
但也不一样,多了商量地意味。
也不会再强迫人。
我摇了摇脑袋不再去胡思乱想,而是让安徒把孩子给我抱进来,但她说:“在顾先生怀里。”
我从门缝里看见顾谌正微微垂着脑袋逗弄金陵,孩子只有三个月大,还是什么都空白的状态。
我想了想对她说:“今晚你带着谢余休息吧,我先睡了,明天早上我们早点回江城。”
安徒点点头突然严肃道:“谢总,有件事……”
我问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