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老人家的赞扬,我觉得自己这活可真没白干,喜滋滋地夹了一筷子桌上的菜,我心里高兴极了。
我也是要人肯定的啊。在钟定那里,我啥时候得到这么肯定的话。
他从来只是脸色冰,不那么冰,然后沉默的吃饭。想从钟定那里得到点什么点评,那可真是痴心妄想!
“嗯,我媳妇做的饭好吃吧。”
钟定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诧异地听出了丝丝得意与温柔。
我没听错吧。媳妇?这是在称呼我吗?别以为我读书少,就可以糊弄我,城里人就算再会玩,也不可能把媳妇跟保姆混为一谈。
在钟定那里更不可能了。我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钟定那一开一合的嘴。
“姥姥,钟定找的人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带人来我这儿呢。好孙子,眼光不错。”
我本来咀嚼的嘴,都不会动了。这俩人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可为什么组合到一起,我就傻了呢。
“姥姥,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钟定说着,耳朵还红了一下。要不我眼尖,可能真察觉不出他这是害羞了呢。
“嗯,姥姥虽然老了,可这双眼还是伶俐的,这闺女朴实,能干,当媳妇就很好。”
我呆呆地坐在一旁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这俩人的话我是真越来越听不懂了。
就钟定出身这么好的富人家孩子,还觉得我好?我哪里好了,不过是一个最最普通的村姑而已。
就我们村里,像我这样的,没十个,也有八个。合着我来了城里,还成了不一般的品种,叫人稀罕上了?
这顿饭吃得我啥兮兮的,毕竟这可是钟定的姥姥啊。
电视里不都演什么高贵的贵夫人嘛。怎么到了钟定他家,就变成了这样。
我糊里糊涂的把吃完饭的桌子捡了,还拿抹布把桌子擦干净了。
不过,在我回厨房的路上,我好像听钟定的姥姥说了一句:“这么老实,本分,还能干的闺女可不多了。钟定啊,你在哪找到的……”
我进了厨房,靠在墙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累,真不知道钟定带我来这里演的是哪一出戏,反正我是不觉得今天这事是真的。
指不定是钟定带我来,做给那老人家看呢。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唉,只可怜了这个老人家,这么大把年纪,还要受钟定那坏种的骗。
等我收拾好心情,又把厨房收拾利索,出来找钟定的时候,那老太太居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小箱子。
我看了钟定一眼,他姥姥这是要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钟定的姥姥就把小箱子打开了。
还专门从里头拿出个红布包来,我心道,不会吧,今天晚上这顿饭要是钟定故意想骗老人的东西,我非和这家伙翻脸不可。
我可看不得钟定欺骗年岁这么大的老人家!
红布包打开了,露出只白玉手镯来。我一乡下来的村姑,是不大明白玉石好坏,但只是光看看,我也能明白,这东西应该属于有些旧的古物了。
这时,就听钟定的姥姥的讲了:“钟定啊,这镯子还是从我姥姥那里传下来的呢,今儿我就把它送给这丫头啦。你们可要好好过日子啊。”
老人家说着,就把手里那富贵的玉石镯子递到了我面前。
我这会儿是真的傻眼了,同时,心中也浮起一丝丝的不悦,好你个钟定,家里有都是钱,还跑来骗老人家的东西。
我跟你哪里是什么夫妻关系,你带我来这里难道就是想从这里骗东西嘛。
可真是个不孝子!
我心中虽然有一万个不悦,但这段时间住下来,我是真不敢得罪钟定,所以只好拿自己的眼神瞪他,想让他不要贪老人家的东西。
可钟定却温和地道:“既然是姥姥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我不要。”
我尽量说得温和一些,心想,要是钟定能出去一会儿就好了。
我就可以把我和钟定的关系跟这位慈祥的老人家说清楚,可不能让她一把把年纪了,还受钟定这坏种的骗。
“好孩子,快来拿着,不然姥姥我可生气啦。”
这老人家说着话,居然把我的手拉起来,亲自给我带了上去。
不大不小,正正好。我对上老人那看孙媳妇一样的眼神,心里不好受极了。
我想说,钟定是骗你的,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媳妇啊!
不过对上钟定那威胁一样的眼神,我又怂了,现在钟定可是我的衣食父母,真把他得罪了,哪有我好果子吃。
就在我呆呆地受着心里的压迫时,钟定却转换了话题,“姥姥,我见前头园子里的菜长得好极了,我不是和你说了嘛,您就是想种也行。但不要种那么多好不好?”
钟定的姥姥只是笑,却不答话,我看得出,那分明是抗拒。
钟定也许不理解老人为什么种那么多东西,我却理解。
庄稼人,哪能空着土地呢,由其还是院里子的。我刚才可是看过了。这里根本就没养什么鸡鸭,要是再空块地方,岂不是太浪费了?
对土地的浪费,就是对庄稼人的否定,那在我们村里可是要被人笑懒蛋,指脊梁骨的!
果然,钟定的姥姥只笑不语,一点解释人意思也没有。
钟定不死心的继续道:“姥姥,你看看,你自己也吃不多少。多出来的菜也都是送人了。还种那么多干什么?就是你不累,可孙子我替你累啊。”
老人家被钟定这么一说,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可不管钟定怎么说,就是不松口。
又说了几句,我都能感觉到钟定那深深的挫败。他可能劝了不止一次了,这一次还专门带我过来,巴成就是想让老人高兴高兴,松个口吧。
我这时倒是一下子想明白过来,以钟定的身家,哪里还需要骗老人家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