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过一人,便知心痛的滋味。放弃不代表愿意失去,因此,我更愿意强求,强求我得不到的…即便是独自沦陷,也好过生命中再也无她!——北裳
挖坑?养鱼?十一懵了…江诺突转的画风令他有些愕然。
“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听命行事,不会违逆。
“等等,待我修书一封,传给萧白。”毕竟他懂那为何物,让他去寻,再好不过…江诺眉间轻敛,眸底一丝了然,原来他们之间远比想象的要亲近。
提笔间,江诺专注如一,只管细细勾勒出鳄鱼的模样。其实鳄鱼本不是鱼类,若不是因为长期活在水中,也不会以此命名。不过想来,这世间知其物者,该是少之又少…
十一立于一旁,见清风缠绕在江诺左右,撩动起的青丝在暖阳的余辉中飞舞,不经意间,竟为她添了几分醉人的柔和。
不觉眼眸渐深。她的模样虽不绝美,只是清秀,却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动人的魅力,令人感觉矛盾而又自然。十一目不转睛,定定凝望着眼前之人,久久不曾回神。
“好了。”拿起画,递给十一。其实萧白画也一样,她只需提笔几字便可,但不知为何…却想为他省去这些琐碎。
“这是何物?”长有许多锥形齿,腿短,有爪,趾间有蹼。尾长且厚重,皮厚带有鳞甲。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形,十一再一次愕然。
“鳄鱼,主要以鱼类、水禽、野兔、鹿、蛙等为食。生活在较热地带,耳目灵敏,口齿能碎裂硬甲。”
江诺嘴角噙着笑意,缓缓为其解释。见他恍然大悟模样,看来是大致明白了。面颊的钝痛,提醒起江诺,或许,她真的该上药了。
那一巴掌,她不是躲不过,而是不愿也不能躲…虽然有试探的想法在其中,但是,她忽略了江之恒的怒火底线。还有,纳兰沧虎视眈眈在一旁看戏,若自己过早被其发觉难以控制,从而令之心生忌惮,那以后…还怎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翌日
“大胆,你是何人?谁允许你在此胡作非为?”
杜若轩前院的杜若,经昨晚努力,十一已全数拔去。此时,他正拿着铁锹铲土刨坑…
却见一人身量魁梧间,挺拔肃杀,眉宇凌厉令人不寒而栗。十一心中了然,这将军府内,似来人般中年之姿的,且这一身沙场磨练而来的气质,不是江之恒,又会是谁。
毕竟是这里的主人,又是江诺的父亲。于是,在其呵斥之下,十一还是思量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父亲何必动怒,这花看得人烦乱,拔了顺心。”江诺倚栏而立,眸中清冷,看不出一丝暖意。嘴角轻浮着话语,漫不经心……她已然想了许多,自从重生之后,江诺感觉自己变了,一层又一层的心事,压的她几乎透不过气。
每天盘算着预期将至的祸福,每日告诫自己不要再步入往日的后尘,这些东西萦绕在脑海中,久挥不去。
她不该是如此这般,庸人自扰。
世间自有它的轮回,虽然可预知未来,但这未来,现如今充满了变数。她本是就是这最大的变数!明日于她何足惧。
十一仰首望去,她唇边一抹浅笑,眸光如水,似沉静,似温润……更似淡漠如风。震惊其气质多变间,已迷了他的眼。
“江诺,杜若是你母亲生前最爱之花,如今你竟枉顾孝道,你实在令为父太失望了。”原本,昨日那一巴掌,他心头还有一丝歉意,看来……江诺是需要好好管教了。
“如此重视母亲,怎不见父亲大人去母亲坟前探望过?”江诺一挥衣袖,消失于阁楼间。半晌,踱步至前院。她想听听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待如何解释,还有什么谎话说不出口……
“前线战事吃紧,为父身为商越的将军,自然不能因小而失大,这点道理,你应该明白。”江之恒手收于袖口之中,面色微微有些不耐,却忍者怒意回答了江诺的问题。
“好一个以国为重的将军!”江诺拍手为其鼓掌,眼底尽是讽刺之意:“我只知母亲于你,不过糟糠,然糟糠可弃之,而心头所爱将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竟难以割舍。母亲怀我之时你可曾上心?母亲生我之时你可曾担忧?母亲逝去之时你可曾后悔今日没能好好爱她?”
声调平缓,没有怒吼,没有眼泪。江诺口中所述,似他人一般,与她无半点骨血亲情。江之恒身形微颤,双目怒瞪,嗓音暗哑却透着无边狠厉。
“来人,把这个不知所谓,目无尊长的忤逆之人压去宗祠。”
宗祠?江诺冷笑连连……戳中心事而已,这是要上家法了吗?江之恒,你在心虚什么……
“谁敢!”
十一挡在江诺身前,手上还拿着铁锹,模样有些滑稽,衣着也脏乱的可以,但他身上那股子杀意,令下人面面相觑,不敢冒然动作。
“无碍。”轻拉开十一,江诺眼帘低敛,隐去情绪。本是她的家事,无意让其参与其中。抬眸对江之恒道:“我自己走。”
“等等,他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江之恒不算失了理智,还知道要问清十一的底细。他是怕家丑外扬吗~
“朋友。”
“朋友?”江之恒明显不信,但是他不能在礼数上引人诟病。“那就请你这位朋友在此好好休息!莫要参与我江家家事!哼,我们走。”
“你继续挖,我去去就来。”
十一心里想着,以江诺的功夫,如果想要逃脱必然不是难事…又见其一幅不容反驳的模样,只得点头同意。
此时将军府大门外,迎来两人,管家山瑞正在询问二人来历,尚且不知‘杜若轩’所发生的一切,直到一下人匆忙赶来…
“不好了,少爷被老爷压去祠堂了。”
“什么?这还得了!”山瑞随即向下人吩咐道:“带两位下去休息。”
是说的丫头吗?北裳眉头微挑,祠堂?压去?这些人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在下随你一同。”
“这于理不合啊…”山瑞纠结,此时急的已如热锅上的蚂蚁。
“蕴儿你随他们去休息。闲话少说,晚了怕生什么变故…”
“知道了,舅舅。”
“唉…走吧!”山瑞知他说的有礼,无奈…只得醒着头皮,把北裳领了去。
…
江氏宗祠
“逆子,还不跪下!”
江之恒取过香案之上架着的龙云鞭,将其抖落在地。此鞭长三尺有余,宽约两指,其身带有尖刺,彼彼排开,形似龙鳞…为江家先祖所制,专用于惩戒后世不肖子孙。
没曾想,今日她江诺也会尝到这龙云鞭的滋味!嘴角噙着冷意,傲然而立:
“凭何而跪?就因为揭开了父亲大人的伤疤吗?”
“放肆!今日不给你个教训,你是不知道悔改!”
说罢,只听‘啪’一声,守着祠堂的下人,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坑着头,假装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白衣翻飞间,赫然印上一记血痕,背上的灼热和刺痛感缓缓蔓延至江诺心底,袖口之下的拳头紧握着。她未改面色,嘲笑道:“父亲大人是老了吗?连挥鞭的力气都没了?”
“冥顽不灵!”
呵,加重了几分力道呢~她稳住身形,苍白的唇瓣微抿着,不愿泄露一丝声响。
十几鞭下去了,见其如此硬气,江之恒隐有收手之意,低沉道:
“今后要引以为戒,反思己过,做好你份内之事…明白了吗?”
汗水湿透了江诺的衣衫,脸颊。她抬眸吃力的看着眼前之人,气息虽有些微弱,却始终不肯屈膝倒地,她有她的原则,亦有她的尊严。
“你有生我育我之恩,所以…我得命是你的,要打要杀我随时恭候。”江诺轻喘了口气,冷声道:“但我要做什么,如何行事,皆与你无关!”
“江诺!”
江之恒怒不可遏,他实在无法容忍江诺的态度与反叛,运足了功力甩鞭而下…
‘啪’
空气仿佛凝结了,江诺一身血迹被人单手搂在怀中…而这人的另一只手,堪堪接住鞭子,届时,血顺着掌心滚滚滑落…
北裳松开手,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口,拦腰将江诺抱起…在江之恒的惊慌中,举步离去。临走之际,只说了一句:“多年不见,改日好好叙旧。”却已让江之恒踌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