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可卿和司机一起进了病房,对于男人的病情,连可卿难以启齿,一个健全的突然要背负残缺的一生,太沉重了。
“你们是谁?”
司机给男人鞠了个躬,许是心里的愧疚太沉重了,“对不起,是我撞到了您。”
男人惊慌起来,他手忙脚乱的坐起身,吃惊地看了四周,挣扎着就要下床,手扶着桌角的手一滑,他跌跌撞撞的滚到地上,一条腿很疼,而另一边是空荡荡的裤腿,他大感震惊,一把抓着自己的裤腿,不敢置信的问,“我的腿呢?”
连可卿张了张嘴,嗓子像是堵住了,看着四十岁左右的大男人嚎啕大哭,心里酸涩的不是滋味。
“你们把我的腿还回来?”男人双目赤红,他用血淋淋的双眼瞪着连可卿,“你知道我的女儿靠我这条腿活着么?你们这帮刽子手,不是要我的老命么?”
男人抓了身边所有能抓的东西,水杯,暖壶,通通向连可卿和司机两个人砸了过去。
“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人,开着豪车,去碾断穷人的腿,我诅咒你们都下地狱,下地狱去吧。”吵闹将医生护士吸引过来,给病人打了镇定剂,放回病床上。
医生说,“病人不能接受失去一条腿的刺激,你们又是肇事者,必然会引起病人情绪波动,你们改天再来吧,等病人的情绪的安稳些再来。”
连可卿有些头疼,让司机去查查这男人家里的女儿在哪,毕竟祸是她闯下来的,能弥补的尽量弥补吧。
连可卿到了家,拒绝了刘妈的甜汤,进了房间,电话就响了,她吓了一跳,见是傅宇谦的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喂,谦。我在家呢。”
“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声音有点不对?”傅宇谦本来很困了,听到连可卿声音的异样,打起了精神。
连可卿揉了揉酸胀的鼻子,“没事,你那边怎么样?还顺利么?”
耳边是傅宇谦低低的笑,连可卿仰卧在床上,将手机摆在耳朵边上,就好像傅宇谦就在她身旁那样。
“蒋家的恶行被扒了出来,有人诚心包庇,也不能只手遮天,每个人都判了重罪。”傅宇谦没有说,罪魁祸首,蒋三跑了,不知从哪走漏了风声,蒋三在警察包围蒋家之前便失踪了,蒋家人各个不知。
连可卿很欣慰,将何川怼管澜熙的话学给傅宇谦听,始终没有说她撞了人的事儿。
夫妻俩你侬我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知谁先睡过去,一夜过去,连可卿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等连可卿到了公司,何川给连可卿打电话,让她立刻打开电脑,看新闻头条,病房里,正是昨晚被连可卿撞了的男人,他深色绝望,双目血红,痛苦悲悯的斥责傅氏的老板娘连可卿,他说连可卿不经他的同意让医生锯了他的腿,还说话不客气,问他要多少钱。
男人碰着脸,无声的抽泣,“我这条腿无价。”
视频的画面定在了那条空荡荡的裤腿,结束了。
网络上骂声一片,连可卿深吸一口气,她的确顾虑不周,但当时情况紧急,她只能先顾着救男人的性命。
网络上视频,照片,文字触目惊心,舆论一边倒,无不指责傅氏连可卿仗势欺人,更有仇富者诅咒连可卿不得好死,断了别人的生路自己逍遥快活,早晚不得善终。
连可卿看了一些,心口堵的难受。
何川敲了门,进来,“此事要不要通知傅总?”
连可卿揉着阵阵作痛的太阳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件交通意外已经发展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是,此事不能告诉傅宇谦,他在柬埔寨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这件事暂且不告诉他,你去查查那人家里的孩子,再。”连可卿叹了口气,“请个律师吧。”
“对了,司机小刘辞职了。”
何川将辞职信放在连可卿的桌子上,昨天那个给连可卿开车的司机递了辞职信之后,不告而别,大概是看了新闻,怕惹了官司,便独善其身,早早的藏起来。
连可卿将信丢进垃圾桶,“何川,准备一些礼品,下午去医院看看吧。”
何川皱眉,“按照正常的流程,傅夫人此时不宜露面,媒体肯定守在医院和公司,等着采访您,若是傅夫人过意不去,我可以带着礼品去看看,正好带着律师和他谈谈。”
连可卿想了想,拒绝,“他断了腿,我若是避着不见,岂不是心虚,报道更说不准写成什么样?”
何川解释道,“事后,傅氏会开记者招待会,解释这件事,傅夫人不用担心。”
“不论怎么做,我心里都觉得亏欠了那个单身父亲,能做的就多做一些,你查到那孩子,尽快把资料给我。”
何川拧不过连可卿,只好在层层媒体包围下,掩护连可卿成功进了医院,却被男人激烈的迎接。
滚烫的一杯子水,直接对着连可卿泼了过来,连可卿躲得及时,裙子还是溅了许多水滴。
男人阴沉的瞪着连可卿,眼里的恨,像是看着杀父仇人一样凶狠,“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连可卿似乎忘记了被泼的教训,将礼品放在桌子上,然后问,“你还好么?”
果篮,礼品盒子被男人掀了一地,“不用你假惺惺的,滚,你们有钱人都是一丘之貉。”
“我们有钱人的钱也是一分分挣出来的,你有仇富心理么?”
“滚。”男人气的发抖,他手上绑着吊瓶,只能闭了眼,不再看连可卿。
“我们会给你相应的赔偿,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媒体说一些子虚乌有的话,污蔑傅氏。”
男人冷笑,啐了连可卿,“我想说什么说不得,说到你心坎上了?你都是活该自找的。”男人情绪激动起来,像一条疯狗一样破口大骂。
何川将连可卿请了出去,“这种人见多了,傅夫人就不会愧疚了,无非是想卖惨,多敲诈一些钱,你越表现出愧疚,他就越得寸进尺,请个律师给他上一课就长记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