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杜彦从未看到陆延第一次紧张的手直发抖，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询问。
陆延斜侧头，几缕碎发略显这张刚毅的脸有些凌乱，他双手交叉紧握在眉间，深眸里的憔悴满露悲伤。
“说。”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今天这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陆延凝眉，紧抿的薄唇透着冷情的气息：“两天之类，我要知道这件事的作俑者。”
杜彦严肃恭敬道：“那我现在就叫人去办。”
“等会。”正要离开之时，身后传来陆延低哑的声音。
陆延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扬在嘴角的笑很凄凉：“这些天，我可能都去不了公司，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替我做主就行，拜托了，杜彦。”
“你放心，陆总，我一定会帮你管好公司，那我先去查去了。”
此时的陆延，在杜彦眼中，只是一个备受重创的普通男人，他卸下了在外的不可一世和冷酷残忍，装上了外表看似坚强却无力脆弱的男人。
杜彦虽很担心，可还是先离开了医院。
陆延感到有些快支撑不住，便扶着墙壁坐下来，原先神采奕奕的凤眼失去了光彩，剩下一地的落寞和苍凉。
等待的一分一秒，对于陆延来说都是一种无形的折磨，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言欢，自始至终都是自己逃不过的劫。
骨骼分明的双手因恐惧颤抖的越发厉害，他闭上眼，眼前掠过与言欢的一切，她的美她的怒，她的脆弱和倔强，都是如此的清晰讽刺。
而他带给她的，都是在自己看来所谓的惩罚，这些惩罚，也亲自断送了他唯一再爱的机会。
陆延睁开眼，看到抢救室的灯灭了。
这一刻，就像从天而降的一块石头突然压着心脏，鼻尖的呼吸开始急促。
门打开，周知夏从里面走出来，她摘下口罩，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陆延。
“知夏，怎么样？”他带着颤音说话，声音因害怕变得沙哑嘶鸣。
周知夏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开口：“她没事，只是还在昏迷，还有，可能以后，她的容貌再也恢复不过来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她的右手因踩踏导致肌腱受损，就算恢复了，也不能像以前正常活动。”
周知夏有些苦涩，扶住了有些踉跄的男人，冷漠的说：“陆延，这就是你爱她的结果，你满意了？”
她冷淡的欲转身，听到了从背后穿过一句无助的声音：“知夏，谢谢你救言欢。”
陆延仅靠着墙壁为撑点，周知夏回头，看到虚弱倚在墙边的修长身影隐隐萧瑟，她的瞳孔收缩的一下：
“陆延，如果你还爱她，请别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别再得到了又失去，到头来，只能落得人空一场，好好照顾她。”
话落，头也不回的带着眼眶湿润转身离去。
人空一场？
陆延回味着这句话，久久隐藏在漆眸深处的眼泪，终究从眼睑到挺鼻，滑进唇里尝到酸涩，一颗心支离破碎。
他走进病房，坐在病床前，看向右脸被缠上白纱的言欢，伸手抚上去，低头，吻在她的眼睑上，透明的珍珠，落在她的眉尖上。
他轻轻将受伤的右手抬起放在掌心，用脸颊贴在上面，他的唇角如斜阳残落，眸色柔情却深沉见底。
“言欢，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的希望，我们是陌生人，因为那样，我就不会爱上你，更不会再去伤害你，”他扯着凄美的笑，接着低语：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掌控所有，便可以去控制你的一切，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是真的错了，我错在，不该自以为是，自以为是让你承受了这些痛苦，言欢，也许你会恨我一辈子，可我宁愿你恨我，因为这样，你才不会忘了我。”
他还是没忍住，噙在眸底的泪光，化为一滴忏悔的泪流下，他用额头抵住掌心的手，喉结上下滚动着，剑眉下的狭长眼眸多情让人沦陷又心疼。
暗处，床上的人抖着弧扇睫毛，从眼角滑下一滴难耐的泪，湿润了耳鬓的发，手也开始有了反应。
陆延惊喜的顺着伸动的手指向上看去，如愿看到那双清澈的眼睛缓慢睁开。
“欢欢？”
言欢入目的，又是空墙一片和刺鼻的医药水，她怎么？又来到医院了。
顺着声音回头，言欢看到一张俊美绝伦的轮廓，只是这张曾经的冷冰化为了一寸柔情。
这是？陆延？
“陆延”看到陆延的那刻，言欢突然莫名的安心，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无脚鸟一样，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港湾。
“小心点。”陆延温柔的抚着她，才发现她真的好瘦，纤细的手臂生怕稍一用力就会被掐断。
“你一直在这？”昏迷中，她仿佛听到陆延真情的在她耳边低喃轻语，这种感觉，亦真亦假。
陆延仍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当然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这双眼睛里的琉璃光芒，让言欢有些不太相信是来自陆延。
“你怎么，一下对我那么好，我有些不适应。”言欢捻着手指，不知所措。
“我以后，都会对你那么好。”
言欢有些红了脸，却在这时感到脸上有些刺疼，她疑惑的说：“我的脸，怎么有些疼？”
她刚想伸出右手，却无法施力，甚至抬不起来。
“我的手这是怎么了？”言欢用尽力气向抬起右手，可辗转几分，被纱布缠着的右手只能静静的躺在床边。
言欢的慌乱被陆延看在眼中，他的眼睛像是被石子扎了一下，疼过了再睁开有些泛红，他紧咬着唇，只能强装欢颜拉住言欢。
“没事，只是一点小伤，过几天就会好的，你要，”
“一点小伤？一点小伤怎么使不出力气，陆延，你告诉我，我的手，到底怎么了？”
她的手不过只是被人踩了一下，根本想象不到会严重到抬不起来的地步。
而这时，随着脸上传来的刺痛，言欢瞬间又想到了被乔亦安划伤的脸颊。
再看看自己无力的右手，言欢突然用左手紧紧拽着陆延的手臂，恐慌和不安再次在眸底掠过。
“陆延，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脸，和我的手都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