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彼此相默无言,就这样一坐一躺,她凝视着熟睡的他,一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了一晚上。
她以为沉默是最好的良药,可以传递与最温暖的力量,而在那男人侧身的背后,淡漠无声
窗户外,夜风飒飒,一双深谙的眸子正冷漠的盯着里面的两人,修长的身影掠过,如同幽灵消失在黑夜里。
他来到一个地处偏僻的河畔,隐隐看到水波涟漪荡漾,在那岸上,立着一个冷艳的背影。
这抹背影,曼妙迷人,一身黑红斗篷,波浪卷发泛着光芒披在后背,看不见那人的脸,却隔远便能感受到那微压如水的阴冷,森戾。
“你来干什么?”还未走近,易默尘就听到这缕来自空谷幽魂的嗓音。
易默尘径直走上去,与那人肩并肩,同时眺望远方的山,就如望尽了世间恩怨。
他淡淡的声音磁哑:“他出事了。”
那人忽然转头,露出埋没在黑暗中的一张脸,那张呈标准三角型的脸,五官精致又妩媚横生。可偏偏让人惋惜的,是那脸颊两边触目惊心的长长疤痕。
“他怎么了?”
易默尘回首望向她,如今的乔亦安,褪去了之前的妖娆娇柔,反倒在这张脸上,那眉目间徒增了阴森和冷冶。
“呵”他似乎在嘲笑:“你口口声声说恨他怨他,可终究口不对心,还是那么在乎他。”
唇边扬起好看又苦涩的弧度,若是能把这种在乎,分给他一半该有多好。
只可惜,他终究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
乔亦安冷淡:“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只听他深吸一口气:“他失忆了。”
“你说什么?失忆?”
听闻失忆,乔亦安的心被打击到了极致,不能在他身边就算了,只要能够让自己在他心中留个念想也好啊。
“他现在,已经记不起言欢了,但是其他人,他还是记得的,”停顿了一会:“这个时候,如果你想重新夺回他,是最好的时机。”
寒风吹起他的发,拂过那张灰白却阴柔的脸,那琥珀色的流萤,在黑夜里轮回交错。
乔亦安咧起烈焰火唇:“纵然他忘了言欢,可只是短暂的,回忆过后,他还是会记起她,到时候,受伤的还是我,”嫣红指甲就快陷入皮肉,狠毒的狐狸眼阴暗:“自从他为了言欢亲自毁我容貌的那刻,我便发誓,就算要在他身边,也要让他心甘情愿。”
“否则,我就要毁了他,毁了言欢。”
说起这话,乔亦安只觉得冷风渗透骨髓,说的如此冷血,可是她真的会做到吗?
“总之我已经尽我所能的来帮你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易默尘似乎说的快要决绝,乔亦安心里一颤:“你这么说,是想就此和我毫无瓜葛了吗?”
透过她的目中,将易默尘纠结的暮色收尽:“你还记得当初我答应帮你时说的条件吗?”
白到透明的肤色衬着他的唇格外妖冶,他邪笑:“现在,该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无形中,眼底有些酸楚,乔亦安被吻得灼热之时,脸颊便触碰到了一滴凉凉的湿润。
她看到,这个一向冷静的男人,竟掉泪了。
终于,他离开了她,在乔亦安混乱的意识下,沙哑着声音哽咽:“亦安,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了。”
轻轻吻在她的眉尖,眸中难舍难分,在寂静的夜中丢下两个字:“保重。”
要怪,就怪他特殊的身份注定不能拥有特殊的感情,为避免一场血雨腥风,他只能放手
终于决绝的转身,挺拔带有孤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乔亦安的视线里。
她知道,他已经不会再帮自己,两个人的交易,到此为止。
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和苦涩呢?
说过绝情不去想着陆延,可痴爱的乔亦安,还是奈不住心底强烈的欲望。
戴上斗帽,遮住伤痕累累的脸,对于方才的事,很快一笔勾过。
因为是入半夜了,医院只有少数值班的护士,但很疲倦的睡着了,所以并未留意突入降临的神秘黑衣女人。
乔亦安轻而易举的找到病房,房间里无人守护,只剩下,唯一那躺在病床上让她日思夜想又爱恨入骨的男人。
她轻轻地放慢脚步,走到男人身边,重新以另一个身份凝望这张面孔,在眸中惊讶的掠过他双鬓白发。
可他容颜依旧,还是第一次静静地看着这个熟睡的男人,摘下斗篷,露出那不敢面对的丑陋脸庞。
阴冷的美目,在一瞬间变得温柔似水,那种依赖娇怜的眼神又不自觉的表露出来:“陆延哥哥。”
这个称呼,好久违,却也被岁月磨练的如此残忍,什么也回不去了。
她细长指尖一一描绘过他的眉眼,最终,停留在那微翘弧度的薄唇上。
她不自觉的倾身,想去触碰这唇瓣,可却被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打断:
“乔亦安。”
这个声音,很平淡却清冷,又带着警告性,就算是她化成灰也知道这是谁。
高傲的抬着下巴转头,看到那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人走过来,一把将自己拉开,挡住了看陆延的视线。
“他是我的男人,请你自重。”言欢都觉得说的太客气了,想起之前乔亦安所作所为,说自重都是抬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