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本想回驳，若不是他带那个柳玉汐来耽搁了些时间，能错过言歌吃药吗？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言歌的身体状况，于是便一声不吭的回身找药。
此时的言歌渐渐在陆延的安抚中缓过神来，但因为发作时间过长，所以倦怠的闭上眼，在陆延怀中窝成一团闭了一会。
“女儿？女儿？”陆延不敢大声说话，轻轻的摇了摇怀中的小身体，低吟浅喃试图唤醒。
耳边是温柔的嗓音，被一股温暖包围的小言歌终慢慢睁开了双眼，睫毛颤抖着却无力的半阖。
她拉着陆延的衣袖，低软又微弱的道：“爸爸，我的头好痛。”
清秀的眉间紧皱，陆延和言欢心痛的屏住呼吸，而陆延，则将心底的苦涩强行忍了回去。
他不是不知道，大脑刚刚放过电之后会是怎样的头痛欲裂。
接过言欢手中的药，让言歌靠在自己的肩上，强装微笑却藏不住的哽咽道：“现在缓过来了吗？”将药凑近言歌嘴边，轻声道：“缓过来了就把药吃了。”
言歌有些嫌弃的撇嘴，对于药物一向处于抵抗状态，但看到爸爸妈妈担忧的样子，还是乖乖的将药服下。
“爸爸，我想睡觉。”吃完药，或许是刚刚发病导致身体无力，言歌已经欲昏昏欲睡。
“好，你睡吧，爸爸在这陪你。”
而言欢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楚，忍不住就要涌眶而出，为了避免让言歌看见，她转身捂嘴就跑到了卫生间。
陆延懂她，此刻一定在暗地宣泄悲伤吧。
将言歌放平，体贴的替她掖好被子，看着她安静的闭上眼，才轻手轻脚的过去安慰言欢。
打开门，看到她正坐在空空的浴缸里，将头埋在膝盖里，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胸前，遮住了她垂头下梨花带雨的脸。
重叹一口气，走到她身边，半蹲倾身，大手抚上她乌亮如绸的青丝。
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心痛而沙哑又轻微：“欢欢，别难过了。”
言欢只是稍稍抬眼，将满脸的泪痕全数倒影进男人深邃的瞳孔，陆延眼眶随之泛红，心底就像一把刀将肉活生生割下来痛不欲生。
放下了骄傲和坚强，她扑进男人的怀抱，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哽咽哭泣，泣不成声：“陆延我该怎么办”
每当看到言歌发病时，想到她这么小的年龄却要承受一些无法言喻的病痛折磨，她就颓废绝望的想哭。
在这个世上，陆延是最看不得她掉眼泪了，每次她掉眼泪，他都如心狡一般疼。
结实的双臂环住她荏弱的身躯，可还是在这双充满力量的臂膀下有些微颤，他抚摸着她的发，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掉下了泪。
勾唇淡笑，努力安慰着她：“没事，有我呢，有我在，言歌会好起来的。”
“你别哭了，你再哭，心疼的是我，更是言歌，”将她的脸抬起来捧在掌心，一滴滴滚烫的眼泪灼烧了他的手心，拇指不断的抹去湿润：“相信女儿也不希望看到我们这样，所以你一定要坚强，还有，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
言欢抑制住了眼泪，心如明镜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自己的病，可她宁愿治好言歌，也不愿将无谓的钱花在自己的身上。
迟疑了半晌，才幽然轻启檀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陆延，我不想去了，”抬起双眸，坚定又清冷的泛着光芒：“先把言歌的病治好，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要紧。”
“什么叫不要紧！女儿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听到言欢这么轻言放弃，如同导火线点燃了陆延的致命之处，他突如的凛然愤怒，让言欢受了一惊。
愣愣的望着他，从那双深谙的眸子里闪烁不定着冷酷和忧惘：“言欢，之前你怎么任性，我都可以让，可以忍，可是这一次，是关乎你的生死性命。”
隐匿住那眸底的悲伤，可声音的哽咽还是出卖了他：“你可不可以别那么自私，你只管女儿怎样，怎么就不想想我呢。”
她凝望他深情又无助的眸子，没有了冷冽只剩一眼的绝寂。
而随之也被拉入了一个灼热的怀抱，听的他在耳畔痛心的喃喃：“若你真的不在了，你让陆延怎么再想活下去，欢欢，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了，我也会跟着你一起走。”
他的异常坚韧，让言欢从未有过的心慌凌乱，不觉低声怒斥：“你说什么胡话？你走了，言歌怎么办！”
陆延先是一怔，随后浅淡冷冶的轻勾唇角，无奈的摇摇头：“你看，你还是那么担心言歌，但你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如果你真的执意如此的话”
慵懒的神情，不羁的语调，一个眼神一个语气似乎都在笑看生死，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样做到这般轻松自如还将痛苦完美的隐藏。
“好，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这总行了吧。”明知道这是婉转的威胁，却还是让她无法去抗拒回驳。
“这才是我的欢欢，”满意又温柔的摸摸她的头，无处不在的溺爱蔓延开眸底：“以后在治疗这方面，你都得听我的，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把你和言歌的病治好。”
明明应该感动涕零的一句话，言欢偏偏觉得道不尽的苦涩，那种味道，难受的说不出来。
她耷拉着头，眉间散不开的愁云和惘然，沉重的让陆延紧皱剑眉。
“怎么了，欢欢？”
片刻，才听得她清淡又微小的声音传来，如一根针扎痛了他的心：“陆延，你不嫌我是你的累赘吗？”
言歌生病也就算了，如今她也得病，拿到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崩溃，可陆延，却还能做到这般坚定不移。
“你这个傻瓜，说什么傻话呢，”带着几分责备，几分无奈，一寸寸抚过她失落的脸：“这是上天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地补偿你们，言歌的病都是我造成的，而你作为我的妻子，我却没有做到一个好丈夫的责任，以至于，让你受了那么多的伤害”
略有歉疚的停顿了一下，继而含情脉脉对视：“不论如何，我都会陪你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