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反过来想想，言歌不知道真相这么说也情有可原，可是不知道怎么，看到言歌这么忤逆她和陆延心里就很难受，而无名火也随之冒了上来。
气氛陷入了僵持阶段，陆延将言欢拉到一旁，沉声：“好了，女儿也不是故意的，别说了。”
其实他最怕的，是言欢忍不住将真相说出，到时候，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面对言欢的斥责，言歌很不明白不让她上学是为了她着想，在她这个年纪，爸爸妈妈们不应该都是想方设法的把孩子送进学校吗？
为什么，她就不行！？
所有的疑问汇聚在言歌的心底，却也脱口而出：“为什么爸爸不让我上学是为了我着想，别的小朋友家的爸爸妈妈都巴不得让他们早些上学，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
言歌的小脸被涨的通红，将疑问变成了质问，她委屈巴巴的噙着泪，弄得陆延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
“女儿，对不起，是爸爸不好，你别这样。”因为他的失误，让言歌不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正常上学，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他哽咽着声音，用力抱紧言歌，哪知一向依赖他的言歌却将他推开，头一次认真严肃的道：“爸爸，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去上学！”
“女儿，我”陆延难受的欲言又止，言歌这般疾言厉色的质问，明显就是拿刀戳他的心。
见言歌带着质问的态度，言欢心里的火一下涌了上来：“有你这么质问你爸爸的吗？你还懂不懂尊重！”
“那你们有尊重过我吗？你们什么都替我做主，从来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我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呜呜呜”
再次被呵斥的言歌俨然那委屈已经到达的极限，嘶声裂肺的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妈妈会来阻止自己上学，还说她不懂事！
“你！”言欢扬起手就要给言歌一巴掌，被陆延首当拦住，将言歌护在怀里，厉喝道：“你想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还想打孩子吗！”
言歌畏缩的立刻躲进陆延的怀中，眼泪汪汪的带着怨气看着言欢，那眼神就如刀子一点点凌迟着言欢的心脏。
她何尝不想让言歌去上学，何尝不想让言歌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可注定，她这一生必定要割舍掉许多。
心里的苦得不到孩子的理解，反之是反感的厌恶，言欢颤抖的终垂下手，压抑住内心的喧嚣痛苦，哽咽道：“你为什么就不懂我们呢？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
言歌没有说话，仍然不甘的望着言欢，但同时，看着那双布满失望的眼底，却抑制不住的心酸。
她索性将头埋在陆延怀里，不再去看言欢，陆延只能先安慰着言歌，却也心疼的看着那单薄的颓废背影离开。
门重重的关上，陆延才对怀里的言歌发了话：“言歌，你真的让妈妈伤心了知道吗？”
很严肃，但始终带着温柔，扒开那张脸上凌乱的刘海，一字一句的认真道：“妈妈说的没错，我们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你好，没有一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去上学，可是女儿，爸爸妈妈这么阻止是有原因的啊。”
那一刻，他突然想将事实说出来，他自己也就罢了，重要的是看到言欢伤心流泪就难过的受不了。
要说责怪言歌，本来她就对事情一无所知，若还要去怪她，难免有些说不过去，这也会让言歌伤心。
言歌撇撇小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眼泪啪嗒的往下掉，歉疚的道：“爸爸，刚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这么跟你和妈妈说话。”
“没事，这也不能单怪你。”
“爸爸，你现在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她拉拉陆延的衣袖，有些害怕的看着陆延紧皱的眉，那不怒自威自是威慑到了她。
面对这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早就哭成了小花猫，陆延原本绷着的表情又缓和下来，温柔的一点点抹去那脸上的眼泪，无奈的叹了叹气：“女儿，如果我告诉你，你能做到坚强吗？”
他想过了，如果一再这么拖下去，虽然害怕言歌受刺激，可是长痛不如短痛，若拿到她长大后才告诉她，那对她的伤害才真的大。
以前是有顾虑，可是为了上学的事言歌不止一次与他们闹得不愉快，与其苦口婆心，不如将事实说出来，该面对的总得面对。
“爸爸你放心，言歌一直很坚强！”随后拽着陆延的手摇来摇去：“爸爸你就告诉我吧。”
陆延深吸一口气，面对言歌的一再请求一一向她说出了事实：“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和妈妈之所以不让你上学，是因为，你得了癫痫，这种病，要是在大场合发作起来，对你来说很不利，我们是担心这类情况发生，才不让你去的。”
“爸爸，我不懂什么是癫痫，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我以后，都不能一个人去上学了？”
这个词语对于她来说太陌生，至少现在，她还懵懂不知，只是知道，从这字里行间中，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自由了。
陆延一言不发的点点头，沉重的道：“情况如果好转，也可以去，但必须有一个人陪着你，而且之后，你做的任何事情都要适可而止，小心翼翼，不能再向之前那么忘乎所以了。”
童年时代，对于每一个孩子来说都渴望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对于言歌来说，曾经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却已经没有希望了。
她呆滞着眼，虽然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心酸，可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灿烂的笑着，还安慰着沉闷的陆延：“爸爸我没事，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就算笑的再明媚又怎样，陆延都知道言歌是在用轻松的表面来让他放心，将这小小的身体搂在怀里，不时的低喃抱歉：“对不起，女儿，真的对不起，爸爸不好，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