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只白净的手上都沾着鲜血，艳红的血丝扎疼了他的眼，他连忙扶着言欢坐下，拿过抽纸皱成一团给她止血。
可是不知道怎么，这血止也止不住，而言欢的脸色也瞬间毫无血色的惨白，整个人的精神气刹那之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虚弱无力。
“该死的，这血怎么止不住，”他将她抱在怀中，让她的头仰靠在自己的肩上，一边用纸循环替她止血，一边在她耳边给她打气：“欢欢，没事的，马上就好了，你再忍忍。”
言欢就这么仰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余光捕捉到男人吓的苍白的脸，她心里莫名的不安，不安陆延会因为这次流鼻血而对自己的病情产生怀疑。
好不容易止上了血，地上全是沾满血迹的纸团，而此刻的陆延看着软在怀中的女人，再望望地上这些满是鲜血的纸巾，神情随着情绪的忐忑而越发凝重。
“陆延，我想休息了。”言欢在他怀中发出微弱的声音，黛眉紧蹙，三分病怜带着柔弱，让陆延心疼到窒息。
“好，我们休息。”他将她抱到床上，替她掖好床被，看着她倦乏的闭上了眼，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祁蒙，我有事问你。”
那旁的祁蒙听得入耳而来的沙哑嗓音，冷冰刺骨的让他冷的差点没拿稳手机，隐隐觉得有种不祥的预兆，他压下不安，强装镇定：“陆先生，你找我什么事？”
“你听好了，你必须老实的还告诉我接下来问得这个问题，想好之后再回答。”
“是，你说。”
“你不是跟我说我夫人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了吗？”他听得那旁的声音愣了一下：“呃，是，是啊，陆夫人的病情的确好了很多。”
“那她今天为什么流了好多鼻血，而且费了半天劲才止住？！祁蒙，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那旁的祁蒙心里蓦的一颤，心下哀叹一声，没想到这事还是被陆延给发现了，如今他就是想再以借口敷衍，也无能为力。
听得祁蒙久久未说话，陆延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疑，继续逼问：“祁蒙，现在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诉我。”
转而，他听得那旁沉重的长叹一声，这声长叹让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心眼，耳边是那沉重又无奈的回答：“陆先生，对不起，我的确向你隐瞒了陆夫人的病情，但之所以瞒你，并非我的本意，而是陆夫人她让我这么做的。”
“怎么说？”
“其实陆夫人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已经不是药物可以控制的了，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想让我陪她演一场戏，让你相信可以放心的认为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从而取得剩余的时间来陪你。”
这席话落，陆延的四肢已经开始发软，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勉强倚靠在一旁的墙上，如雷轰顶，将他原本的信心向往劈的四分五裂，破碎成灰。
所有的美好和憧憬，都在这一刻化为灰烬，他的双手都在发颤，只觉得心口痛的让他穿不过气。
“陆先生，你没事吧，在听吗？”
“我没事，”他的声音几近嘶哑，支撑着信念继续问道：“祁蒙，你老实告诉我，欢欢，欢欢还能，还能活多久？”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勇气问出这个问题，这个让他痛彻心扉残忍的问题。
祁蒙虽不忍伤他，可也不想再瞒他，慢慢吐出几个字：“最多三个月。”
陆延已经崩临绝望，声带颤抖：“就没有，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吗？”
“没有。”沉沉的叹气声过后，陆延终于承受不住瘫倒在地，手中的电话也无力的落在地毯上。
他将头深深的埋入膝盖，双肩一起一伏的颤抖，哽咽的已经泣不成声，曾经铁骨铮铮只说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如今，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一样哭的让人心碎。
泪水布满了他刚毅俊美的脸庞，绝寂和悲痛在眼中划过，所有的苦楚，汇聚成眼泪一滴滴碎了一地。
他原以为风雨过后，一切都会云开天明，但曾经的愿望，在这一刻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在外无助了半晌，怕言欢醒来后找他，他擦开最后一滴眼泪，轻轻地掩门而进，看着还真切睡在床上的女人，心里患得患失的痛苦越发不可收拾。
他睡到她身边，小心的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轻微的动作让言欢只是嘤咛了一声，随后又安心的想陆延的怀里拱了拱，这番举动，看笑了陆延。
如果能这样到永远，那该有多好，没有太多的奢望，就这么抱着她就满足了。
视线幽幽望向巴厘岛的夜晚，挂在天空的那轮月亮，清冷的洒入他的心里，留下一席的悲伤。
陆延看着心爱的女人一夜，没有合过眼，一直到第二天清晨，言欢醒来时，竟发现自己是躺在男人温暖的怀里。
对于这突然的变化，言欢不足为奇，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陆延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陆延，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你哭了？”
他笑着回答：“没有。”
“你骗不了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她忧心的沉下眉眼，抬眼望着这双柔情脉脉的眸子，其中，她竟然觉得很凄然落寞。
“欢欢，你为什么要骗我？”冷不丁的质问，言欢心头一滞，恍然想到了什么，眸底的慌乱一闪而过。
她脱离他的怀抱，强装无事：“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延无奈一笑：“祁蒙都告诉我了，欢欢，你没有必要再在我面前演下去了。”
言欢蓦然抬眼，慌乱还是暴露在眼底，飘忽不定：“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怪不得，陆延的眼睛会红红的，想必，他一定是知道那残忍的事实哭的很伤心吧。
“他告诉我，你才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他捧过她的脸，放在掌心，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欢欢，你为什么要放弃治疗，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