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将言歌放下来,摸摸她的头,介绍道:“女儿,因为爸爸要去照顾妈妈,所以从现在起就先让秋灵姐姐来陪你,你要听话,知道吗?”
小言歌歪着个小脑袋看了看秋灵,吮着手指,打量过这个容貌去灵秀又亲切的姐姐。
秋灵微微弯腰,向她主动伸出手,绽放甜美的笑容:“你好言歌,我是秋灵,很高兴认识你。”
言歌先是抬头望望陆延,看到陆延点头后才将小手伸出来,奶声奶气的道:“秋灵姐姐,我叫言歌。”
彼此相互认识后,言歌对这个礼貌温柔的姐姐有了不错的印象。
“秋灵,上面有很多客房,你随便挑一间都行,我还有事,先走了,”简单交代一下后,将注意力转到言歌身上,亲了亲她:“女儿,你要好好听秋灵姐姐的话,别胡闹。”
“那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一看到陆延又要走,言歌抱着他的脖子怎么也不松手,委屈的嘟着小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每天晚上爸爸都会回来的,放心。”
听得这个承诺,言歌安心了一些,索性给了陆延一个吻,不舍的向他招了招手。
陆延再次嘱托了下秋灵,虽然还是放不下心,可终究离开了言歌的视线。
凝望关上的那扇门,言歌失落了半晌,随后望向身边的秋灵,拉住她的手,甜甜的道:“秋灵姐姐,我带你去看客房,你看看喜欢哪间。”
“好,谢谢言歌。”笨重的提着行李箱,生疏又拘谨的在言歌的带路下上了楼。
办妥这件事,陆延回到了医院交差。
然而他面对的,看到的却是言欢躺在床上被匆匆送往急救室的场景,之后便见封子欤和周知夏匆匆而来。
预感不祥的他有些胆战心惊,连忙跑过去,还没站稳就问道:“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到欢欢”
“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来?”封子欤语气带着责怪的意味,微怒的质问陆延。
“我刚刚去安顿言歌了,这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欢欢她出什么事了?”
周知夏闷着头解释:“欢欢她刚才突然贫血,呼吸急促,现在正在里面抢救。”
“这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陆延心急如焚,语气有些不好听,几乎是低吼出声。
“你冲我喊什么喊,欢欢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你居然还敢离开她的身边,真是心大!”周知夏倏然站起来不满的回驳,环抱双手字句透着对陆延不负责任的失望。
正当气氛陷入尴尬之时,一道干净但却严凛的嗓音从远而来:“陆先生。”
回头一望,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长相儒雅的男人向他们走来,脸庞虽然清隽,可是陆延看的只是严肃和沉重。
“祁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欢欢她怎么”
“你别急,先听我说,”祁蒙拍拍情绪激动的陆延,一脸凛然的问道:“陆先生,你老实告诉我,之前陆夫人是不是有过感冒的症状?”
陆延回忆了片刻,怔怔的道:“是,怎么了?”
祁蒙继续问:“那你知道她打的吊瓶都是些什么药吗?”
“这我不清楚,是那个大夫给欢欢打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现在怀疑,就是这次感冒,导致陆夫人病情加重,”看看一脸慌措的陆延,祁蒙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再生障碍性贫血患者本来白细胞就偏低,出现感冒发烧也是正常的事,只是如果发高烧就应该用些抗生素的治疗,而不是服用一些有害于她免疫抑制剂的药,比如,阿司匹林。”
一席话落,众人皆将目光转向了陆延,陆延在原地呆征了许久,蓦的瘫坐在长椅上,发出细微又无助的低沉嗓音:“原来,是我的疏忽害了她。”
他眉目间如同斜阳落寞,萧瑟的让身边的人都觉得不忍去看,祁蒙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着他:“这不能怪你,这个病比较复杂,很多人都弄不清楚,只要你以后小心就行了。”
“祁蒙,不管用尽什么办法,哪怕让我倾家荡产,你也一定要把她治好,拜托了。”陆延紧紧的握住祁蒙的手,祁蒙能感觉到,这只有力的手竟然微微发颤,从里到外生出几分凄凉的乞求。
“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放心。”祁蒙将最后的半句话噎在喉咙没说出来,因为他不忍心再去打击陆延,其实他想说,再生障碍性贫血想治好的可能性,几乎是虚无渺茫的。
但他不想把陆延唯一的希望都给切碎,想给他留些念想,直接说出事实,未免太残忍。
封子欤和周知夏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在言欢的面前,这个呼风唤雨的男人往往都会变得不堪颓废。
陆延的视线紧盯着急救室的红灯,伴着心中的辗转不安,那三个字的灯光蓦然熄灭,他心里一滞,看着打开的门四肢竟然有些发软。
“暂时脱离危险了,只是她现在很虚弱,需要好好的休息,你们看看就走吧。”得到医生的嘱咐后,众人都心安了不少。
言欢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陆延隔着玻璃看着床上的那个她,脸色惨白,口戴氧气罩,身边是一系列的呼吸仪器,上面显示着她心肺功能的指标,但都是,时高时低,起伏不定。
这样的言欢,陆延是第一次见,此刻,有一种蚀骨的痛苦,吞噬着他的肉,体和灵魂。
双手紧紧的扣在玻璃上,凄迷眼神中的担忧和怜惜,透着一股动人的悲情一动不动凝望着言欢。
男人流血不流泪,可是陆延,这个铁骨铮铮冷酷无情的男人,终究还是为了红颜掉泪。
当封子欤和周知夏从外面买回东西,看到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陆延时,震惊的同时,都很伤心又难过。
他们第一次看到陆延哽咽的抽泣,像个孩子一样,独自一人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痛。
他们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将东西轻轻放在言欢的病房里,又悄悄的离开了这个被陆延洒满眼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