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离开昏暗的牢房,蕊心坐着马车回到了宫里,她把令牌和斗篷都藏好放回了柜子原处。
天已经全黑了,蕊心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身后的穆凤薇。
“你去了哪里?”一向宽厚的女人此时表情中带着些愠怒,蕊心沉默着,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行踪必然逃不过穆凤薇的法眼,与其撒谎让彼此间存芥蒂,倒不如自己说了实话,“娘娘,我去天牢探望云侍卫了。”
穆凤薇表情微变,到没想到蕊心能和自己说实话,她原本的怒气消减了一半。
轻轻叹了口气,穆凤薇说道,“你随我过来。”
蕊心沉默着跟在她身后,来到了内厅。
关上房门,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扇在了蕊心脸上,穆凤薇沉着脸说道,“本宫从来不对手底下的人发火,可是今日,你这般糊涂,本宫不打醒你才是最大的失职!”
她脸色严肃,看着蕊心马上变红的脸颊,一时间也觉察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了,可是现在不是对她宽容的时候,她板着脸继续说道,“说到底是本宫的错,当初看走了眼以为那云逸是个好归宿,可是如今,本宫看的明白,是我牵错了线害的你深入泥潭不能自拔……”
穆凤薇眉头紧锁,她本来不想把这样残忍的真相告诉她,可是现在蕊心执迷不悟,她不得不说了,“那个云逸,在几个月前就与皇后有染,包括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他之所以接近你,不过就是为了同咱们套近乎罢了!这些也是我在缜密调查之后才知道的。蕊心。你清醒一点,云逸不是个好归宿,你没必要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若是一开始穆凤薇便把这些话告诉了蕊心,说不定她还能听进去,可是如今,蕊心已经被锦绣和云逸两个人洗脑,任凭穆凤薇怎么规劝她都当是在撒谎,只不过她和穆凤薇身份悬殊,且她此刻已经有了别的打算,所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娘娘,蕊心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去见云逸了。”那半边脸通红的女人可怜兮兮的说道。
穆凤薇也不是个心如磐石一般的人,她见蕊心诚信悔改的模样,也就不再与她动怒,语气缓和了些说道,“你能明白就好,以后不要再去见云逸,等过阵子你出宫了,本宫自然会把你妥帖安置的,下去吧,正殿的柜子里有药,你去擦一擦,刚刚本宫下手重了些……”
说罢,穆凤薇也觉得乏了,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副疲惫的面容。
“奴婢来给娘娘揉额头。”蕊心乖巧的说道。
穆凤薇看着她又像从前一样体贴,心中宽慰了许多。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蕊心在准备早膳的时候,突然宫里打扫前庭的小桂子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他寻见蕊心,表情难过的凑过去地语了一声,“蕊心姐姐,不好了,出事了。”
闻言蕊心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小桂走走了出去,“什么事?你说吧。”四下无人,两人窃窃私语。
“云侍卫……昨晚在牢房里死了!”小桂子突然说道。
什么?!蕊心知感觉耳边轰隆一声,她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幸好小桂子及时扶住了她。
“蕊心姐姐,锦贵人让我给您带话,你不要伤心过度,云侍卫临死前把这东西留下了,说是让转交给您。”
一块青色的绣着海棠花的手帕被塞进了蕊心的手中,那是当初她送给云逸的。
美丽的女人紧紧的攥着那块青色的手帕,泪水豆子一般落在了那青色的上好的缎面上,她心底的人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死了啊……一股子锥心刺骨般的痛让蕊心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一瞬间她好似全身力气都给抽空了一般。
“他怎么死的?”蕊心满眼的怒气,昨晚他们还约好今日再见面,云逸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绝不可能!
“说是喝了毒酒,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看守天牢的狱卒早上巡房的时候发现的,说是死的……很惨!鼻子眼睛都流血了,两只眼睛大大的我瞪着,都脱了相了。”小桂子说着露出惋惜的神情。
是毒杀。
是娴妃等不及要杀了云逸,只怕他走漏风声。
可是即便要杀了他,给一个痛快的死法不好吗?为何偏偏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蕊心的手愤愤不平的绞着手中的手帕,她心中燃起了一股子恨意。
“好狠的心呐!”她的双目布满了红血丝,咬牙说道。
“什么?蕊心姐姐你在说谁好狠的心?”小桂子不知道其中内情,不明所以的问道。
“没什么!”蕊心擦干了泪水,她从小性子便极坚强,即便心中再大的悲痛只要能忍她必然不会表露出分毫,“娴妃娘娘应该已经起了,我得伺候她用早膳了。”说着蕊心面无表情的转身回了厨房。
穆凤薇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把云逸在天牢内畏罪自杀的事告诉了她。
听到这消息,穆凤薇最担心的便是蕊心。
她自己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最懂这会儿的女人对于感情有多执着,若是蕊心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会大受打击,穆凤薇吩咐下面的人谁也不许把云逸自杀的事说出去。
早膳时候,蕊心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她看起来和平日有些不一样,穆凤薇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置气,便亲自盛了一碗银耳粥递了过去,“大早上的,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今儿没什么事儿,本宫准你休假一天。”她说着把玉白的碗命人交给了蕊心。
此刻的蕊心饶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可心中的难过又不能表露出来,她接过粥碗,小声说了句,“多谢娘娘,奴婢今日身子不适,可否请娘娘开恩让奴婢暂时离开一会儿?”
穆凤薇打量了蕊心一会儿,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说道,“下去吧。”
到了院子里,蕊心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她眼中好像有个喷泉一般,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
为何云逸的一生这么悲惨,为何自己看上的男人偏偏这般薄命?
如果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当初为何要让他们遇见?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娴妃吗?
蕊心此刻恨穆凤薇入骨,她怨恨那个女人的伪善,装作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是一切都在她手里牢牢的握着,云逸那么好的一个人她却将他视为玩物在东窗事发以后便将责任嫁祸给皇后……现如今又下了狠手用剧毒把云逸给杀了……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蕊心抬头怨恨的看看天,老天爷怎么这般不公平,让那样的人活的这么肆意!
“云逸,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会替你报了的!”蕊心在心中默念着,她快步的朝着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走去。
且说凤荣城带着凤戈玥和凌霄潜入了那交易鸦片的寨子,夜黑风高,三更天的夜白雪漫天飞舞,时不时的夹杂着一阵冷风字领口钻进衣服内,一阵刺骨的恶寒让人忍不住打颤。
“鸦片都放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内了。”凤戈玥说道,“不过这里把守森严,咱们不好操作啊。”
看看这满山寨的人,手中拿着弓箭,万一被发现了那便是成了箭靶子。
凤荣城一双锐利的眼打量着不远处的房间,他又看了看离房间不远处的一个马厩,说道,“那屋子是木头的,今晚刮的是东风,马厩那边几乎没人看守,咱们只要一把火烧了那马厩,借着这股子东风便能成事!”他补充道,“咱们三个在一起目标太大,分头行动,等成事之后在山坡下的那间茶社碰面。”
商议妥当,兵分三路,开始了烧毁鸦片的计划。
不一会儿,山寨里的马厩便燃起了熊熊烈火,站在木楼上的人最先发现着火,他冲着下面大喊,可是北风呼啸着,下面的人根本什么也听不见。
像是一个巨大的鼓风机一般,不一会儿火势就波及到了放置鸦片的木屋,这时那些看守的人才发现大事不好急忙去救火。
所谓水火无情,人怎么能赢得过呼啸的北风?大火很久之后才被扑灭,再看那间小屋子已经完全沦为灰烬了。
“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矜贵俊美的男人在隐秘的房间内怒不可遏的说道,“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小房子?到底是谁引起了大火?是不是有人在寨子里偷偷吸鸦片了?!”
“皇上息怒……”一个粗旷的男人满脸愧疚的说道。
原来,真的是宋裴东在背后操控鸦片生意,怎么他好好的皇帝不做开始做起鸦片商来了?
百万两银子的鸦片被烧毁,宋裴东大发雷霆,下令将看守放置鸦片房间的人全部杀了。
“皇上,这样做不妥吧!”骠骑大将军于心不忍的说道,“这个时候正是用人之际,把这么多人杀了对咱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损失不说,还会失了军心啊……”
可是盛怒之下的男人哪里听的进去?
原本都已经快成了好事,可是现在却因为一场大火功亏一篑,而且损失的百万两银子可是军费!这让宋裴东感到无比的挫败,他实在想不通为何会突然燃起大火。
骁骑大将军终究是拦不住宋裴东的,他万般无奈,最后眼睁睁看着十几个士兵因为看守不当被砍了脑袋,他们的头颅被高高的挂在桅杆上,大片的雪花混着鲜红的血水沾在那些人的头颅上,再没有比这更让人难过的场景了。
这些可都是跟着骁骑大将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从什么时候起,温润矜贵的皇上变成这般残暴的君王?
鸦片被凤荣城烧毁了,三人趁乱离开,顺利在山坡下的茶馆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