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般心急,难不成要我现在冲出去跟她们打一架,然后你我都流浪街头做乞丐吗?”穆凤薇终于回过神来,淡淡说道。
这话说的有道理,可是碧香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姐,那你就这么忍一辈子么?!”那稚气的小丫鬟问道。
忍一辈子?穆凤薇摇了摇头,在穆府的这阵子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一味的忍让只会活的越来越低贱。
想要摆脱这种话日子,带着碧香出人头地,绝不能软弱。
“你不要急。”穆凤薇安抚着碧香,“我会带着你一起摆脱这样的日子的!”
不只为了自己,还为了替张温行给张家报仇,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她都要和那些十恶不赦的小人们算清楚!
碧香愣愣的望着穆凤薇的侧脸,她觉得小姐变了,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小丫鬟碧香还是出了事。
原来她实在看不过二夫人的做派,偷偷的往二夫人饮食里下巴豆,却被人给抓了个现行。
平日里穆凤薇和碧香谨小慎微的做事那二夫人还不放过她们,何况现在被她抓到了把柄?
三四个家丁把碧香拖到了院子里,按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二夫人搬了一把太师椅,好整以暇的和穆美馨两人喝着茶。
穆凤薇被人从柴房带出来,推搡到院子中央,她一见跪在地上的碧香,便知道这小丫头闯了祸。
“穆凤薇,你的丫鬟在我们的饭食里下药,幸好被婆子们发现了!她是你的丫鬟,是不是你指使的?快如实招来!”那穆美馨恶狠狠的说道,手指尖上染的通红的指甲看起来格外怖人,那一张原本还算美艳的脸此刻也凶狠的如同毒蛇一般,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日渐消瘦的女人。
看了眼哭的一塌糊涂的碧香,穆凤薇表情凝重,良久,在这安静的院子里,她用不大不小平静的声音说道,“对,是我指使碧香做这件事的,与她无关,她是被逼的。”
“小姐!”碧香大喊,挣扎着要跪行到穆凤薇脚边,“是我做的!我看二夫人不顺眼……我……”
“闭嘴!”穆凤薇眼神很凶的看着那欲说下去的小丫鬟,及时的制止了她,“全是我一人的主意,二夫人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好啊!”二夫人冷笑了一声,得意洋洋的说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今日就不报官了,你就替自己丫鬟挨上美馨三十巴掌,这事儿便算了!”
一院子的丫鬟小厮,都被叫过来亲眼看着穆美馨扇穆凤薇巴掌。
每一巴掌都使上了十足的力气,穆凤薇原本白皙的脸颊红肿了起来,可是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依旧倔强且不卑不亢。
穆美馨打的自己手都红了,却见穆凤薇还不求饶,气急败坏的说道,“还剩十巴掌,来,你们这些下人一人一巴掌!”
穆凤薇身子一颤。
奇耻大辱。
尚书府的嫡女怎么能被下人扇巴掌?
碧香不管不顾的扑过来,哭的泪人一般,哀求道,“使不得啊!剩下十巴掌我来受吧!求二夫人了!”
那生性清高的小丫鬟竟然在地上磕起头来。
二夫人看着嫌烦,懒懒的答道,“也罢了,那十巴掌就你受了吧。”说着起身仪态万千的朝着房间走去。
尚书府院子里,清脆的巴掌声响了十下,充满了侮辱,让人生不如死。
穆凤薇肿着一张脸,冷眼看着挨下人巴掌的碧香。
她有些麻木了,内心也有了巨大变化。
曾经那个软弱善良的穆凤薇正在一点点死去,她心中,第一次对权势有了欲望,她此刻清楚的意识到,权利和靠山是多么重要。
这是一场梦吧,在梦里,张氏穆凤薇彻底的死去了。
夜晚,穆府的人都熟睡了,只有那柴房中还有些声响。
“疼吗?”穆凤薇手上动作轻柔,借着一盏煤油灯发出的微弱光亮,仔细的给那红肿着脸的碧香涂药。
碧香眼睛红的像个小兔子一样,却隐忍的摇了摇头。
穆凤薇又心疼又气,语气不禁严厉了一些,责备道,“你是怎么了?怎么能想到在饮食里下药的主意?怎么就这么傻?!”
“小姐,我实在是忍不了了……”碧香想起来就觉得生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穆凤薇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性子不改是要吃亏的!你放心,这几天我就替你出气,你只答应我再也不要做傻事了!”
夜色如此深沉,沉的像穆凤薇已经变得冷漠坚硬的心一般,只要她想复仇,任何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穆凤薇!”一道尖厉的声音响起,穆府的婆子早早便来催促她去干活。
缓缓起身,穆凤薇没有一丝拖沓的走出柴房。
“马上入冬了,你去炭火铺买些煤来!”婆子把一串铜钱甩在地上,转身走了。
这穆府如今已没有人把穆凤薇看在眼里了。
捡起铜钱,穆凤薇饶有深意的看了那婆子的方向一眼,只这一眼,就让那婆子身上一颤,紧裹住衣衫嘟囔了一句,“这天怎么变得这么冷了……”
天气是转凉了,可穆凤薇身上还穿着单衣,走在路上狼狈的惹人侧目。
到了炭火铺,那老板早就准备好了两担子煤,收了穆凤薇的钱便坐到桌前喝酒去了,不再搭理那瘦弱的女人。
“劳烦老板,能不能派个伙计帮我把这煤送到穆府?”穆凤薇问道。
那一身肥肉的男人横眉冷对,冷哼了一声,“找伙计送?那可是要加钱的!”
穆凤薇无言了,她身上没有钱。
“或者,”那老板猥琐的打量着那面容清秀的女人,边看边往嘴里倒了一口酒,一嘴的酒气说道,“你跟我去里屋乐呵乐呵,我免费让伙计给你送煤,还能再多给一些!”
穆凤薇抬起眼皮,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怒气,那是杀气,看的那煤老板身上一颤,干笑了几声,“不去拉倒!自己抬着回去吧,快滚快滚!”
竟然一刻也不让她停留,把人和满满两担子煤都留在了店外。
穆凤薇冷着一张脸,看了那两担子煤许久,终是弯腰准备扛起那担子。
一双大手拦在了她面前,穆凤薇抬头一看,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也在看着她。
“将军……”她小声的说道。
在穆府被扇巴掌她不觉得尴尬,可是此刻遇见干干净净俊秀挺拔的战北椁她却有些羞愧了。
“你怎么做这些?”战北椁看着那煤,又看看穆凤薇身上单薄的衣衫,眉头微微皱起,“那日你去了卧龙禅院,我便再没有你消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不去找雁儿?”
这些问题穆凤薇都无法回答,她苦笑了一下,“将军,说来话长。”
“那便改日再说。”战北椁行事果断,他不顾那担子脏,轻松扛在肩上,语气如同一个多年的好友一般温柔,“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然后收拾一下行李,你随我去雁儿那里住。”
“将军……”穆凤薇面露难色,“我如今回穆府了,可是,我还不能去找雁儿。”
“为何?”战北椁边走边问道,“是不是那二夫人给你委屈受了?”
他猜的真准。
对战北椁,穆凤薇不想隐瞒,“我在穆府还有些私人恩怨没有解决,待我解决了一定去投奔将军和雁儿,到时候还望将军庇护。”
一双刚毅的眼透过面具看着穆凤薇,战北椁忽然笑了,格外温柔,“你变了。等处理完自己的事一定要来找我们。”
穆府的婆子亲眼看到戴着银色面具的高大男人帮穆凤薇把煤扛了进来,眼神中透出不可思议。
等战北椁走了,一个婆子一口啐掉口中的瓜子皮,指桑骂槐的高声说道,“有些小蹄子真是好会勾人呐,总能找到男人帮自己做事,啧啧,我们这些婆子是老了,没有人家那手段!”
穆凤薇不理会这些婆子的风凉话,沉默着走进了自己的柴房。
“四哥。”凤戈玥许久没来王府了,这次见了凤荣城便决定的格外亲切,自在的坐在那俊秀男人旁边的椅子上,嘻嘻的笑着,看起来很是高兴。
“你今日是怎么了?这般高兴?”凤荣城难得没有冷脸,放下兵书看向那满面春风的少年郎。
凤戈玥脸上的喜气藏不住,露出大白牙,说道,“今日我遇见一个女孩子,眉目灵动,身段温柔,气质优雅,肌肤如雪,唇红齿白,好像是天庭上只饮露水的仙女一般……”
这话倒是引起了凤荣城的兴趣,他微微挑眉,逗凤戈玥说道,“那你没打听打听,是谁家的姑娘?改日四哥闲下来给你去提亲。”
这话惹得凤戈玥很是开心,一手拉住凤荣城的手臂,说道,“她是大理寺卿的女儿,叫叶陶陶!四哥咱们可是说好了,改日你要替我去提亲的!”
大理寺卿的女儿模样标致,聪明可爱,倒也适合凤戈玥。
提到亲事,那少年郎不禁调笑起他这冷面四哥来,他笑着问道,“我年纪尚小,倒是不急,四哥可是该张罗张罗自己的亲事了!”
一句话让那原本含笑的男人变了脸色,他脸色沉了下去,一脸的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