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让苏刑天心情舒畅极了,想到儿子当日的惨状,他就恨不得马上把这二人扔进油锅里炸一炸,听着两人的痛苦哀嚎,那一定是人间最美妙的声音。
也许是穆凤薇的声音唤起了张温行的求生欲,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穆凤薇马上把他的手握紧,“温行,看看我,是我,我来了!”
“你……”那蓬头垢面的男人气息微弱,努力挣扎着抬起头,嘴唇翕动,虚弱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他死了便死了,本来也知道自己活不长久,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是她也深陷囵圄。
这次,他是救不了她的。
看着眼前被折磨的几乎没有人形的男人,穆凤薇心如刀绞,她恨极了,恨自己连累他,恨自己总是给他招来横祸。
“温行,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哪怕我死,我也要你活!”穆凤薇说着,把他紧紧抱住。
感受着心爱的女人的体温还有淡淡的香气,张温行嘴角牵扯出一抹笑容,他贴在她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信。”
只这两个字,便是世间最珍贵。
“卿卿我我的够了吧?”煞风景的人在牢房外说道,那声音如同死神一般,让穆凤薇身子一僵。
“你们谁先出来受审啊?”苏刑天轻拍一下袖口,好整以暇的注视着他们。
总是躲不过的,穆凤薇缓缓起身。
“别去……”张温行用尽气力拉住她的裙摆一角。
穆凤薇嘴角一抹温暖的笑容,淡淡说道,“温行,等我,若是此生不能与你厮守,来世我们还做夫妻。”说着她轻轻拉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刑架边摆着一个巨大的碳火盆,里面放着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棍,这是用来严刑逼供的。
苏刑天准备好了全部的刑具,只等着让穆凤薇尝个遍。
“人人都说慎行司是人间炼狱,避之不及,没想到今日还有送上门的……”苏刑天手执着烧红的铁棍,一双眼紧盯着双手双脚被牢牢绑在刑架上的穆凤薇,一步步凑近,诡谲的盯着她的脸,故作惋惜的说,“可惜了这张脸。”
过不了一会儿,穆凤薇脸上便会冒白烟,从此变成人人畏惧的怪物。
这昏暗牢房内一点橘红色显得那么可怖,穆凤薇紧紧闭上双眼,等着那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大人,”一个粗粝的声音传来,有人趴在苏刑天耳边说了几句话,声音压的极低。
牢房内陷入了良久的静寂,连穆凤薇紧张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突然“哐啷”一声,是铁棒重新被扔进碳火盆的声音。
“穆凤薇,你好手段!”苏刑天的声音传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那些刑具都被撤走,还有人上前为她松绑。
她眼神疑惑,只看到苏刑天凶相毕露,恨的牙痒痒的模样,却不敢上前对她施刑。
难道有贵人来了?穆凤薇心中不解。
她站着,不肯走。
“还不快滚!”苏刑天手紧紧扶着桌面,厉声说道。
“我丈夫呢?”她问道。
苏刑天冷笑一声,“你别不知好歹了,你能活着离开已属不易,还想怎么样?!快滚!”
说话间已经有人开始推桑着她出去。
慎行司大门被重新关上,斩断了穆凤薇对张温行的挂念。
她愣了一愣,抿抿唇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跑去。
总要有一人去请救兵的,她永远不会放弃温行,正如他当日没有放弃她一样。
一间隐蔽的房间内,眉目冷峻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房间内光线昏暗,门被打开,一身暗红色官服的苏刑天匆匆走了进来,见来人规矩行礼道,“参见荣亲王。”
普天下只有天烬国战神凤荣城有这等身价,可以从慎行司保人毫发无损的走出去。
即便苏刑天贵为当朝宰相,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棋子罢了。
那一袭黑衣的男人不答苏刑天的话,他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弯着腰站着,不敢抬头。
良久,苏刑天撑不住了,缓缓开口道,“不知王爷为何要救那罪妇?”
他实在不解,若不是凤荣城,他今日必要好好折磨一下那不知死活的穆凤薇!
“罪妇?”凤荣城眉毛轻佻,眼皮都不抬一下,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在苏刑天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处,“天烬国是由你做主的?任谁都能被你说成罪人?!”
苏刑天平白被踹了一脚,一把年纪,颜面尽失,却不敢反抗,饶是心中气结却不敢发作。
“本王且告诉你,过往之事切莫挂在心上,若是再想要报仇之类的……”他侧目,波澜不惊,却让人浑身汗毛倒竖,“你敢伤她一毫,本王便要你全家陪葬!”
说完轻拍自己衣袍,领着人扬长而去。
荣亲王府内,一身紫衣的男人好整以暇的坐着,一手支着头很是无聊,不时翻弄一下兵书。
“四哥每日真是无趣的很,总是看些兵书,难怪被那穆凤薇耍的团团转!”凤戈玥随手翻了几下嘀咕道。
“你也是每日闲的很,有事没事就往凤哥哥这儿跑,若你是个姑娘倒要让人误会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一个好听清脆带着半分嘲弄的声音响起,凤戈玥应声看去,是打扮的分外水嫩的柳叶茹,便不屑的“切”了一声。
“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隔三差五的来吗?这荣亲王府都成了你半个家了。”凤戈玥不留情面的说道。
“你……!”柳叶茹瞪大眼睛,想要与他争辩几句,却看到屋子里就他一个人,好奇问道,“怎么就你一个,凤哥哥呢?”
“四哥?你真是白喜欢四哥了,他都跑去为别的女人做事了,你还不知道!”凤戈玥脸色不悦的说道。
别的女人?柳叶茹眼珠一转,瞬间明白了,眼中笑意全失,脸色铁青。
还能有哪个女人?只有那个不要脸的穆凤薇罢了!
“他干什么去了?”柳叶茹问道。
凤戈玥觉得愈发无趣,起身敷衍说了句,“张温行出事了,穆凤薇到处求人帮忙,八成是求到四哥那里了,你要有本事,拦住他别让他趟这趟浑水便是!”说着便大步往大门口走去。
房间内只剩柳叶茹和她的贴身丫鬟。
那原本一脸娇俏的女人此刻恨的咬牙切齿,一言不发的站着。
“小姐……”丫鬟见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贱女人!”柳叶茹骂了一句,推开身后的丫鬟径自走了出去。
不知廉耻的穆凤薇,时时刻刻想着勾引凤哥哥!早晚有一天要给她好看!
深夜的皇城透着一股子寂静与冷漠,穆凤薇奔跑在空荡荡的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终于到了礼部尚书的府上,她大力叩门,良久里面才传来脚步声。
“谁啊?!”大门打开,守门人怒气冲冲的问道。
“请转告崔尚书,我是张温行的妻子,温行出事了,求大人帮忙!”穆凤薇声音急切的说道。
“尚书大人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哐当一声大门被重新关上。
官场最是凉薄,若不是崔尚书发话,这看门人又怎能自作主张拒绝她?想来温行入狱的消息这些人早有耳闻,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趟这趟浑水的。
穆凤薇没有放弃,接连找了几个平日里和张温行交好的大人,结果都吃了闭门羹。
如何是好?那苏刑天早就恨温行入骨,若是今晚不能把他带出来,明早……她不敢想。
宫内,皇上书房。
灯火发出微微光亮,映衬的苏刑天一袭暗红色官服更加深沉,似染着鲜血一般。
年过半百的皇帝端坐在桌案前,开口道,“你抓了张丞相的儿子张温行?”声音中带着怒气。
不知道是谁把这消息告诉了皇上,让苏刑天还没来得及再折磨张温行便被叫进了宫里,此时他被凤荣城踢的那一脚心口还隐隐作痛,三角眼转了转,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
“皇上,这些是有人秘密呈报给臣的,都是张温行所写诗句,里面不乏有讽刺圣上,对圣上不满的字句,请圣上过目。”
皇帝接过那一叠诗词,仔细读了起来。
苏刑天在旁边添油加醋,恶意曲解,倒真的让皇上觉得他所言属实。
“啪”的一声,大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大胆张温行!”皇上震怒,一双苍老的眼中杀气满满,“苏刑天,朕命你去严查此事!若这些都属实,张温行定斩不饶!”说着大笔一挥,写了圣旨,盖了章印,赐给了苏刑天。
有了圣旨便是有了权力,有了护身符,苏刑天边朝着宫门外走脸上表情露出一份嗜血的残忍,这下,哪怕是荣亲王凤荣城也管不了了!
只在今晚,是最难熬的一夜。
穆凤薇连夜奔波,不敢停歇,可那些往日称兄道弟的人,此刻都推脱不见,她几近绝望。
不远处便是凤荣城的住处了,穆凤薇在门前停了下来。
今晚偶遇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答应帮忙的可能性不大,可冥冥中穆凤薇觉得只有他是一线希望了。
她脚步沉重,正准备上前去敲门,却见拐角处出现一辆马车,淡紫色的帘子,一看这马车的主人便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