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儿?凤荣城眉头紧皱,神情不悦。
去穆尚书家打探的人也传信过来,说穆凤薇不在娘家。
真是见了鬼了,那女人藏到了哪里?
“穆姑娘,这里便是我妹妹战北雁的住处。”高大的男人推开大门,让出门口示意穆凤薇进去。
别致的院子。
虽然不大,却应有尽有,院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闻起来让人觉得格外舒适,到处都很干净,看的出来这院子的主人很是自律整洁。
“雁儿!”战北椁眉眼含笑的喊道,满眼都是对妹妹的宠溺,穆凤薇没想到一个带兵打仗的男人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一身淡绿色衣服的清秀女人走了出来,不同于穆凤薇的倔强,这女人眉眼间都是孤傲与冷艳,让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一见穆凤薇,战北雁愣愣神,随即竟然笑了。
“姑娘与我真是有缘份呐!”那原本一脸冷傲的女人突然的笑容让穆凤薇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眼神迷惑的问道,“我之前可是见过姑娘?”
战北雁笑了笑,走进里屋拿出一顶竹帽,上面挂着紫纱,战北雁戴上,隔着薄纱问道,“姑娘现在认识我了吗?”
穆凤薇倏然想起,这是那日在慎行司门口将她扶起,还拿出令牌帮她进去的那个姑娘!
这皇城真是太小了!
激动的握住战北雁的手,穆凤薇脸上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战北椁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战北雁握着穆凤薇的手,神秘一笑,说道,“这故事以后再给你讲!”
华丽的马车压过青石板路,凤荣城突然喊停。
“王爷有何吩咐?”凌霄在马车外问道。
“回慎行司!”里面的尊贵男人淡淡说道。
凌霄一头雾水,这都走出一半路程了,怎么还要回去?
原来这凤荣城是去慎行司将张温行带了出来。
既然那个女人不愿意见他,总该想见张温行吧?
凤荣城和脸色苍白的张温行一同坐在车里,两人谁都不开口,气氛有些许的尴尬。
一路上凤荣城都在气结,自己待穆凤薇那般好,为何那没良心的女人要不告而别?他眼角偶尔打量一下坐在侧面的张温行,他知道那这个男人为穆凤薇也做了很多,但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病着的是自己……
到了荣亲王府,凤荣城走在前面,凌霄扶着张温行缓步往前走。
离老远便看到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的凤戈玥,眼前这诡异的画面显然让他大吃一惊。
凤荣城才不管那么多,绕过凤戈玥径自朝前走。
“四哥!”果不其然,还没有走几步就听见那管家婆在后面喊他了,“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张温行的身份敏感,别人避之不及,他却给带了回来,是怕这烧身的火不够旺吗?
被拦住去路,凤荣城漫不经心的说道,“父皇只说让我杀了张温行,却没说什么时候,我将他留在府上,免得他寻死或者想要逃走,有何不可?”
一句话让凤戈玥都无言了,只愣在原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皇宫内,御书房里,苏刑天为首的一众朝臣跪着,逼着皇上下旨处决张家。
“皇上,张家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全,请您不要再犹豫了!”苏刑天一面忠臣的模样“苦口婆心”的劝道,身边其他大小官员也都附和着。
这是皇后在背后使了手段,拉拢了一大帮平日里被张丞相得罪过的人,让他们跟着苏刑天一起去御书房请命。
皇上虽然不昏庸,可是也招架不住这么多人在旁边说张家的坏话……
良久,似是痛下决心一般,皇上转过身面对着一众大臣,“张家谋反,该诛九族,可是朕听听说那个张氏穆凤薇拿了先皇赐的黄马褂给了那张温行,朕以孝道为先,先皇的遗诏朕不敢违背,所以……”轻轻拂了拂胡子,老皇上说道,“张温行留下,张家其他人……定斩不饶!”
跪在地上的苏刑天听了先高呼“吾皇万岁!”,紧接着山呼海啸一般的赞美声从御书房传出来。
御书房外,满头珠翠风韵犹存的女人粲然一笑,旁边的侍女喜鹊也跟着笑了,“恭喜娘娘,大计成了一半!”
伸手摸摸头,皇后不以为意,莲步款款的走着,得意说道,“这算什么,离成大统还早着呢!”
不过除掉一个总上奏要求废太子的张家,皇后也算是为太子除掉了一个大敌,接下来再把凤荣城扳倒,那就没有能阻碍太子登基的人了。
圣旨一下,当天张家上下几十口人,除了张温行其他人全部被斩首了。
碧香因为是穆凤薇的贴身丫鬟,当日穆凤薇被放出来的时候她也一并被放走了,走投无路的碧香回到了穆家,等着穆凤薇联系自己。
鲜血染红了斩首的高台,底下的百姓都不忍心看。
张丞相为官清廉,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儿,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让人心寒。
张丞相在一众人中没看到张温行,他心中大石落地,坦然对着刽子手说,“来吧!刀快一点!”
老妇人的头颅已经滚落,张丞相闭上双眼不忍去看,只等着手起刀落他好去找老夫人。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张丞相紧闭症双眼的头颅也滚落了下去。
苏刑天看着这血腥的场面,觉得很是痛快!若是张温行还有穆凤薇也在其中,那就完美了!
百姓们围观了许久,有些人甚至哭了,可是任谁也阻止不了这场悲剧。
张家满门被斩的消息在当天就传遍了皇城,只有张温行一人不知道。
凤荣城下令,任何人敢透漏这个消息给张温行便要被送去宫里做苦力。
穆凤薇住在战北雁家中,知道这个消息后眼泪便奔涌而出,不一会儿她擦干泪水,穿上披风要出门。
“你去哪里?”战北雁忙拦住她问道。
外面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她这个时候出去必然是要感冒要受寒的。
“我要去给温行的父母收尸……”穆凤薇满脸泪水,“我对不起温行,是我害了他全家……”
如今不要说即将下雨,就是马上要下冰雹她也要去的。
战北雁叹了口气,知道拦不住她,便起身说道,“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拿把油伞,陪你一起去。
穆凤薇点点头。
可等战北雁出来是,早已没了人影。
这一日皇城内弥漫着血腥味儿,淅沥沥的雨水落下,将那鲜红色的血冲淡,却带不走蒙在人心头的一层阴霾。
张家几十口人全部被斩,一场雨下来让围观的百姓都匆忙离开了,唯有一人,却像失了魂魄一样的木头人般双眼失神的站着,任凭雨水落在自己身上,顺着她的发丝滴落。
噗通一声跪下,穆凤薇双眼紧闭,泪水与雨水混在了一起。
此刻的她心如刀割,“张丞相!老夫人!张家上上下下的几十个亡魂!是我穆凤薇对不起你们!”
那瘦削的女人凄厉的哭着,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张家老少,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刑场除了拖尸体的杂官其余都走了,穆凤薇眼看着张丞相的尸首要被收走,她愣了一下,冲过去硬生生拦住。
“穆姑娘,苏大人说了,罪臣的尸首不能被任何人带走!您别让我们为难!”那杂官说道。
可穆凤薇死死不放手,眼看着就要起争执。
一把烟色的油纸伞撑在她的头顶,穆凤薇抬头,对上战北雁一双柔和的眼睛,“穆姑娘,你该等我的。”
她说着扶住穆凤薇的手臂,转脸看着那杂官拿出一个钱袋,“苏大人问起就说战北雁来了,带走了张丞相夫妇的尸首。”
不得不说,在这天烬国有权有势真好,穆凤薇做不到的事,战北雁却能轻易解决。
战北家的仆人将张丞相夫妇的尸首拉到一处清净的山头时,雨也终于停了。
“烧了吧。”那浑身湿漉漉的女人说道。
战北雁不解的看着穆凤薇,“姑娘不必担心,我家小厮会将丞相夫妇埋葬好的……”
“不,”穆凤薇答道,“留在这里,总归不知道哪天被人报复,我不愿意丞相和老夫人死了也不清净,烧了吧,化作灰烬,便再也没人能找到了。”
一场大火,漫天飞灰,将穆凤薇的脆弱和天真也带走了。
如今的一切都是身外物,她往后余生活着,只有一件事:报仇!
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她终于明白,有时候这世道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权势便是正义,那些权势滔天的人,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随意践踏无权无势的人,这便是世道!
“穆姑娘,回去吧。”大火烧尽,战北雁说道。
一人执伞,两人缓缓往住处走去,正走了一半路程,迎面一贵妇打扮的女人眼尖的看到了一脸冷漠的穆凤薇,轻蔑的笑了一声,迎面上去抬手就要打。
手腕被战北雁扼住,那英气的女子一脸不悦的看着贵妇人,问道,“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