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碧香第一次与人亲吻,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应,青涩,且呆滞。
“我喜欢你。”那阴柔俊美的男人在月色下注视着碧香,他深茶色的瞳孔格外澄澈,表情也是难得的认真。
凤舒玄曾经也不明白,自己见过了那么多人间绝色,为何还会对碧香这种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感兴趣。
今晚他找到了答案,因为碧香与蓉儿一样,那般纯净天真,她的眼睛清亮的就像此刻高悬的月亮,是因为她们都不想要算计谁陷害谁。
跟她们在一起时,凤舒玄才有安全感。
碧香完全傻眼了,她擦了擦嘴唇,脸红的滴血,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愠怒的神色,“你都是马上要和千金小姐成亲的人了,干嘛还要来撩拨我?!”她委屈,她难过,她觉得凤舒玄有了未婚妻了便不该来招惹自己,这样自己爱上他以后该怎么办?
她不是千金小姐,进不了深宫大院,即便进来了也是被人欺负的命,她不愿意。
凤舒玄听了这话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你在怕什么?我做了皇帝,我要你,谁敢说什么?”
当了皇帝就是好啊,谁也不敢忤逆他,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威风的很。
碧香再次沉默了。
“你不是想救你家小姐出来吗?”凤舒玄说道,“我答应了你,便一定做到。”
救穆凤薇出来好像是他们之间一个契约一样,他莫名其妙的答应了他,而她也把他当成了解决这件事唯一的救世主。
有些荒谬,但又有几分可信。
“好,我等你做皇帝。”碧香微微低着头说道。
凤舒玄笑了,唇红齿白,祸国殃民,是这皇城内一道顶好看的风景。
似乎有一种友谊和情愫在他们二人之间产生。
“四哥,”一袭紫衣的少年郎走了进来,他看看日渐颓废的凤荣城,急火攻心,恨不得给他一棒子把他打醒。
“皇后那边已经开始筹谋了,你却几天没有去军营!”凤戈玥气鼓鼓的坐了下来,他看着凤荣城,两眼冒火。
“父皇最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听说前阵子把几个靠得住老臣叫进内阁,说是写了遗诏,”凤戈玥说道,“咱们得早做打算才是啊!”
他这边说着,凤荣城摸了摸长出青色胡渣的下巴,淡淡说了一句,“此时不是我们该有所行动的时候,”他星目看着凤戈玥,“你以为父皇什么不知道?”
只这一句话,便让凤戈玥脸色大变。
“四哥是说,皇后的那些小动作父皇全部知道?!”那少年郎怎么也不肯相信,他虽然知道老皇帝心思缜密,可是他现在病着,怎么也不可能有心思去管这么多事吧?
那冷峻的男人勾唇,露出一抹属于皇家人的无奈笑容,“你身为皇子,该是知道皇族对于权利的执念有多可怕。”
老皇帝即便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他也不愿意将权利放手。
到死为止,他都要做掌握别人的帝王。
其实也是一种悲哀。
院子里,柳叶茹的叫骂声又响起了,凤戈玥往门口看了一眼,皱眉说道,“四哥,这柳叶茹你打算怎么办?”
每日里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的叫骂,实在是让人笑话。
凤荣城表情惆怅,“能怎么办?她是柳家的人,我现在不能动她,她想怎么做便随她就是了。”
“我听说……”凤戈玥压低声音,“柳家人好像在想办法,说是要把柳叶茹带出去。”
荣亲王府到底是什么魔窟?怎么所有人都想要离开?
“他们带走柳叶茹是不可能的。”凤荣城残忍说道。
如今他几乎与柳家已经撕破脸,柳叶茹就像一个人质一样被困在这里,他不可能放手。
为了权利,一切都可以是牺牲品。
老皇帝到底还是知道了碧香在太子宫内的事。
凤舒玄为此大发雷霆,摔碎了殿里的好多古玩瓷器,他质问宫人们是谁走漏风声,可是没有一个人承认。
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李全手上托着一套精美的绸缎衣服,上面还有许多首饰珠宝,他走进来的时候凤舒玄正将一个官窑瓷碗摔向门口,堪堪砸中了李全。
“太子爷这是动什么气?”李全依旧保持着太监那皮笑肉不笑的虚假笑容,走到近前问道。
凤舒玄一眼就看到了他托盘上放着的衣服,这衣服他熟悉,以往老皇帝看上了谁便送谁一件,凤舒玄以为怎么也得等个三四天,可是谁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派人来了。
“李全,那姑娘才十八岁啊!”凤舒玄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即便再生气,也不能去指责自己的父皇,当朝的天子。
作为皇子的悲哀。
李全自然不为所动,“奴才也是奉旨行事,太子爷还是别为难奴才了……”说着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们说道,“快去把碧香菇娘找出来吧!”
竟然都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
凤舒玄冷笑了一声,心中是无尽的悲哀。
眼睁睁看着碧香哭泣着被带出来,凤舒玄什么都听不见了,李全行了个礼便把人带走了。
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感觉。
凤舒玄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他人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身份。
穆凤薇在王府内,依旧一副对谁也不搭理的模样。
可是这一天,丫鬟突然跑去去凤荣城的书房,喘着粗气说道,“王爷,不好了!穆姑娘吐血了!”
怎么可能?凤荣城匆忙赶到,穆凤薇正双手扶在床边剧烈的咳嗽,她旁边伺候的丫鬟手中拿着一个洁白的手帕,上面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差人把凌云烨叫来,为穆凤薇把脉。
那神医把凤荣城拉到一个无人的房间,说道,“穆姑娘中了毒。”他说道。
凤荣城大惊失色,王府戒备森严,柳叶茹又被关了起来,怎么可能有人会对穆凤薇下毒?
“你有什么解救的办法?”凤荣城双手扶住凌云烨的肩膀,眉头紧皱着,深邃的眼满是焦急,“只要你开出能救她的药方,本王一定全力去找。”
“没救的。”凌云烨拂开凤荣城的手,坐在了凳子上,“她中的是慢性毒,如今发作已经是病入膏肓。”
这话让凤荣城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他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眼中满是怒气,“一定是柳叶茹!”修长的手指一把握住佩剑,他早就该直接杀了那个贱人!
“四哥!”凤戈玥及时冲进来,拦住他,“你不要冲动!杀了柳叶茹,柳家人一定会视你我为死敌!你疯了吗!”他紧紧抱住怒火攻心的凤荣城,以防他做出冲动的事。
“你放手!那个贱人,平日里对凤薇就百般侮辱,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下毒!最毒妇人心!我一剑结果了她还痛快些!”凤荣城双眼布满血丝,如同一只凶狠的兽。
叹了口气,凌云烨站起身,“王爷,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穆姑娘的命。”
凤荣城稍微冷静了一些,“你讲。”
“本来穆姑娘是无法医治的,可是,幸好她现在怀有身孕,胎儿与母体血脉相连,可以把毒引到胎儿身上,只是……”凌云烨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跌坐在椅子上,哐当一声握在手里的剑也掉落下去,凤荣城面无表情,随即他双手抱头,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他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在书房里还起了许多好听的名字,只等着这孩子出世,便把他宠上天,可是如今,他却必须在孩子和穆凤薇之间做出选择。
那可是他的骨肉啊,老天爷为何如此残忍。
“王爷,时间紧迫。”凌云烨在一旁提醒到。
凤荣城双目失神,他纠结,痛苦,可是最终,他依旧选择穆凤薇。
“你快去救她。”他痛苦的说道。
在他心中,终究是穆凤薇重要。
吏部,慎行司。
张温行作为新任的吏部尚书,穿着崭新的官府,颇为气派的出现在慎行司的门口。
那看守一见新尚书脸色极为精彩,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们自然认出了这个人是张温行,当年那个在慎行司门口被他们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张公子。
如今他竟威风堂堂的出现在了这里,那些看守怎么可能不害怕?
“大人……”看守颤抖着手为他打开慎行司的大门。
张温行一眼望进去,里面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曾经他作为阶下囚来这里,对于这黑暗无比的恐惧;今日他是作为掌管这里的人而来,对于这黑暗不禁没有恐惧,反而让他体内那沉睡的暴虐因子苏醒过来。
缓步走进慎行司,里面依旧一片鬼哭狼嚎,他却像个凯旋归来的英雄一般,一步步走着,目不斜视。
原本坐在桌子前喝酒的官兵看清他的脸和身上的官服之后,拿着酒碗的手不稳,一下子好好的一碗酒都撒在了地上。
“大人!”扑簌簌跪倒一片,张温行像这小小监狱里的王一样,那些牛鬼蛇神都匍匐在他脚下,他决定着他们的生死。
这种感觉,张温行实在喜欢。
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走到了一个铁架子前,烧着一盆火红的碳,这些他以前也受过。
黑暗中,张温行如同一个鬼魅,他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拿起那被烧的火红的铁钎子,欣赏偶尔迸发的火星,这东西,是要用人的鲜血来把它浇灭的。
今日,张温行看这些东西,竟然觉察出一丝残忍嗜血的美感。
他冷着脸扫视了一下身后畏畏缩缩的看守们,看到他们颤抖着的双腿,还有流下来的冷汗,张温行第一次知道,原来权利能带给人这么大的快感。
“去,提一个犯人出来。”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