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身上有一股子霸气,虽然年迈但是难掩一身王者气质,他面对着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的冯御史点点头,“没错,朕身体无恙。”
冯御史是个忠臣,如今天烬国马上要风云再起,老皇帝需要这样能信得过的人帮助自己。
“冯晨,天烬国需要你。”老皇帝表情认真的说道,“朕现在将一个兵符交给你,若皇宫出现骤变,你便辅佐荣亲王,护他周全。”
“你听好,倘若皇宫已经被攻破,你便率领众人去与乱臣贼子血拼,不必管朕,若是朕与荣亲王同时遇险,你保护好他便是。”
冯御史不禁动容,他感到一股子从无有过的紧张,意识到不久以后这原本风平浪静的国家就会发生一场骤变。
眼含着热泪,冯御史叩头说道,“老臣遵旨!”
风起云涌,可怜老皇帝一大把年纪,还要再经历一次生死之战。
穆凤薇把叶陶陶送回叶府,自己有些心烦,便下了马车徒步朝着凤戈玥的王府走去。
她为自己的父亲感到耻辱,为自己早逝的娘亲感到不值得,大好年华错付了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真是可悲。
愁绪在心中萦绕,她心烦意乱,以至于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一双大手搭在她的肩头,穆凤薇吓了一跳,她身体僵住,身后人倒很是平静,用低沉浑厚的声音说了一句,“穆姑娘。”
是战北椁。
穆凤薇心情复杂的转身,那高大的男人依旧戴着银色的面具,穆尚书说的战北椁和太子谋反的事让穆凤薇无法直视他,不禁眼神有些闪躲。
“穆姑娘在想什么想的这般专心致志,刚刚在你身后喊你名字都没有反应,还以为认错了人……”战北椁淡定的说道。
表情有些不自然,穆凤薇笑了笑,“确实在想事情,没有听到有人喊我,将军这是从哪里来?”
战北椁穿着一身军服,穆凤薇打量了一下,那高大的男人淡淡说道,“刚从军营里出来。”
他的视线透过银白色的面具定在那清秀女人的脸上,语气温柔,“穆姑娘似乎憔悴了许多。”
穆凤薇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不怎么好看,“今日出门匆促,没来的及打扮,让将军见笑了。“
“不会,”战北椁突然说道,“这样也是好看的。”
气氛突然有些暧昧,他扶在她肩膀上的手还没有收回去,穆凤薇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偏头看了看他的手,战北椁也意识到自己言行有失,便猝然收回手,像是掩饰一般的干咳了几声。
“将军若是无不别的事,我便先告辞了。”穆凤薇举止得体的行了个礼,准备离开。
“穆姑娘……”战北椁突然伸出手想要挽留她,可是等她真的停下时却又无奈的蜷缩了一下指尖,终是淡淡说了句,“雁儿记挂姑娘,时常同我念叨说想见姑娘一面,穆姑娘改日若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雁儿,她今日受了风寒,生了一场大病,我想穆姑娘若是能去看望她同她说说话,她这病能好的快一些。”
不管战北椁要做什么,战北雁始终是个心怀坦荡的人,也是穆凤薇在这皇城中唯一的一个知己,一听到她生了重病,穆凤薇不禁感到揪心,说道,“雁儿姑娘病了怎么也不告知我?我正好今日无事,去看看她吧。”
那高大的男人脸上落寞神情一扫而光,眼神变得晶亮,说道,“如此甚好,正好我也要去探望她,我们一同去吧。”
穆凤薇点点头,两人一起朝着战北雁的居所走去。
却在这时,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二人身后,那一袭紫衣的男人注视着并肩离开的一男一女,表情复杂。
“十二皇子,咱们要不要去和穆姑娘打声招呼?”坐在马车里的男人顺着被挑起的帘子一角往外看了一眼,认出一同离开的两人,有些尴尬的问道。
只见那一袭紫衣的少年郎表情阴沉,带着丝丝怒气,突然放下了帘子,气势汹汹的重新坐回马车里,冷冷说了一句,“不用,我们直接回府便是!”
若是这个穆凤薇真的吃里扒外和战北椁有来往,他一定要替凤荣城杀了这个女人!
清雅的小院,院门虚掩着,穆凤薇推门进去,感叹道,“这院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干净雅致,难为雁儿生病了还将这里打理的这么好。“说着她往前走去。
不知为何,今天的这个小院子安静的很,穆凤薇心想着战北雁生病了院子安静也是正常,走进战北雁的房间,却见到床铺空空如也,她不禁大惊失色,转身眼神质问的望着战北椁。
“不是说雁儿病了?她人呢?“穆凤薇问道。
床铺干干净净的,根本不像有人睡在上面的样子。
“雁儿已经不住在这里了。”战北椁语气淡定的说道。
那清秀的女人眉头紧皱,她恍然大悟,战北椁对自己撒谎了,一股子怒气涌上心头,她甚至不想听战北椁把自己骗到这里的意图,直接就想离开这里。
一只大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那高大的男人挡在她面前,说道,“穆姑娘,我叫你来,只是想说,皇城不安全,我想保护你。”
穆凤薇表情一怔,随即冷笑了一声,视线与战北椁碰撞,却带着一丝鄙夷与轻蔑,“你身为大将军,该保护的是全城的黎民百姓,保护我?那皇城十几万百姓的性命就都可以不管不顾了吗?“
真是荒唐!
战北椁不便把事情与她解释清楚,他不禁有些着急,说道,“穆姑娘,你要知道,跟着我才是最安全的,雁儿已经走了,她……她临走前说一定要让我护着你周全,所以,穆姑娘你不要偏执,明日便来这里等我,凤戈玥的府上很危险。”
即便再傻的人此刻也明白他又在拿战北雁哄骗穆凤薇,那清瘦的女人望着战北椁的视线格外冰冷,她用力甩开那高大男人握着自己手臂的大手,说道,“不必了!我穆凤薇福薄,生死有命,不必强求!将军以后还是不要同我联系了!”说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清冷的房间内,高大的男人愣愣的站在原地,良久,他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缓缓走了出去。
晚风透着一股子凉意拂过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的脸颊,面具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可紧抿的嘴唇和一动不动的身形暴露了他此刻的低落,一旁一身暗红色宫装,五官阴柔的男人轻笑了一声,狭长的凤眼锐利的洞察了一切,突然朝着那兀自出神的男人扔了一个酒壶,战北椁反应迅速,将酒壶稳稳接住,不解的看着凤舒玄。
“说吧,是哪位绝色佳人让将军这般记挂?“凤舒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股子了然的笑容问道。
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不回答,打开酒壶痛饮了一口酒。
他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凤舒玄与他共事许久,早已经习惯了这人的沉默寡言。
当日战北椁主动上门找凤舒玄说要同盟时,他倍感意外,怎么也没想到寡言少语看起来正义凛然的男人竟然愿意与自己一同造反,他实在搞不清楚战北椁堂堂一个倍受爱戴的大将军有什么理由冒着生命危险去造反,凤舒玄问过几次,有一次战北椁被问的实在躲不过去了,便说了两个字,“女人。”
凤舒玄当时大笑不止,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那个男人平日里都是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如今却为了女人要造反……知道了原因的凤舒玄大笑着指着那冷漠的男人说道,“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过你有女人,本太子还以为天烬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那方面不行,原来,是在为了得不到的意中人守身如玉……”他笑着开战北椁的玩笑,“看来啊,身为男儿不能憋太久,要不憋的急了眼容易造反!”
这事儿一直以来是凤舒玄取笑战北椁的笑料,今日看他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凤舒玄猜他一定又是为了自己那意中人伤神了。
“我说你长得挺爷们的,可惜这么多年不近女色都变傻了,”凤舒玄说道,“不必伤心,等我们事成之后,你想要谁被太子都帮你把她抢过来!”
他随口一说,却见战北椁竟然听了进去,转过头来望着他说道,“抢倒是不必,只要太子下令攻破皇城时不要伤害她便是了。”
“那你也要说说是谁,本太子才能下令保护她啊。”凤舒玄趁机打听战北椁心上人的名字。
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沉默了许久,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凤舒玄,那面容阴柔的男人便一脸期待的看着战北椁,他实在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大将军这般患得患失。
“算了,到时候我亲自去保护她便是。”那高大的男人沉默了许久,还是没说出来。
凤舒玄表情垮掉,他抄起桌子上的空酒瓶便朝着战北椁扔过去,有些气愤的说道,“不爱说便不说,以后再被人伤害了躲起来伤心,别跑到本太子面前来装可怜,心烦!”说着起身,身体有些摇晃的朝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