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下定决心求死,便不再害怕任何人的威胁。
叶陶陶早就对凤舒玄恨之入骨,她夺过凤戈玥手中的剑,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剑砍下了凤舒玄的右手,他的右臂哗啦啦的流血。
剧痛侵袭,凤舒玄撕心裂肺的痛呼着,因为疼痛他倒在了地上,左手甚至不敢去触碰被砍掉的右臂。
“你!”凤舒玄恶狠狠的看着叶陶陶,他从为这么恨过一个人,这种恨超越了他对凤荣城之流的恨。
一个断臂的男人是做不了皇帝的,他的一生都毁了,而且,即便死了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凤戈玥也没想到叶陶陶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能砍掉凤舒玄的手臂,“陶陶,你………”他完全不能接受。
叶陶陶双目冰冷,她对凤舒玄恨之入骨,“你不要以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死了便能成为你为非作歹的借口,这个世界痛苦的人多了,你身为太子,享尽了荣华富贵,哪有那么多痛苦!不过就是你自己想做坏事罢了!”说着她捡起地上的刀,指着凤舒玄说道,“快说,你把我父亲藏在哪里了?如果不说我便再砍掉你的左臂,直到你肯说为止!”
凤舒玄脸色苍白,嘴唇已经没了血色,他失血过多,想来用不了多久也是要死了,在这一刻,叶陶陶是他恨之入骨的女人,他冷笑了一声,对着那一身戎装的少年郎说道,“凤戈玥,这个女人才是你噩梦的开始!”说着他不待叶陶陶有所动作,主动朝着那剑尖扑了过去。
鲜血喷溅,那面容阴柔的男人没了生气。
凤舒玄死了。
叶陶陶怎么也没想到凤舒玄会自杀,她一下子松开了剑柄,表情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我杀了人……!”她像是受到了惊吓,无措的看着凤戈玥,求助一般的说道,“玥哥哥,怎么办!我杀了人!”
一身戎装的少年郎将她揽入怀中,深吸了一口气,安慰道,“不要害怕,他本来也是活不成的。你平复一下心情,我们还要去找你父亲呢。”
这一夜火光映的皇城如同白昼一般,无数人倒在地上,哀鸣着,求饶着,无助的朝着天空伸出双手,希望能在这个世间再多停留几秒。
生命在这一晚格外脆弱,铁骑踏过这座城,火弥漫过的地方都化成了灰烬,一袭黑衣和一身紫衣的男人并肩而战,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剑,是拯救这座城市的骑士,也是杀掠无数的恶魔。
金碧辉煌的皇宫被将士们用一个一米粗的大圆木撞开,里面坚守的人四散而逃,在强兵面前他们溃不成军,不堪一击。
皇后宫中,那身着凤袍头戴珠翠的女人淡定的坐着,窗外熊熊大火燃烧,连带着她未点烛火的宫殿内也被映衬的如同白昼一般。
宫女太监都逃走了,只有这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还守在这里。
“我是正宫皇后。”那老妇人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
这里是她付出了一生的地方,即便死她也要死在这里。
宫门被粗鲁的士兵踢开,他们杀红了眼,手中拿着利剑,却在看到皇后的时候倏然停住了脚步。
“皇后在这里!”有人大喊。
随即走进来一黑衣一紫衣两个男人。
皇后毫不畏惧,她轻蔑的看着凤荣城,说道,“荣亲王,你到底还是谋反了。”
凤荣城不为所动,语气平静的说道,“谋反的是凤舒玄,他已经被处决了。”
听到这个消息那高贵的妇人终于有了反应,她表情骤变,悲怆至极,“什么?!你们杀了玄儿?!皇后只觉得心口被人挖了一下,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微微仰头,痛心疾首的说道,“玄儿,是为娘害了你啊!”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唤自己是凤舒玄的娘。
其实皇后是爱凤舒玄的,她为他扫除一切障碍,她怕他做不了皇帝被人给杀了,她想要他一生平安,可是最终却害的他惨死。
“凤荣城!”皇后表情凌厉,“即便你现在谋反成功了,你也不是正统的皇帝!你身上没有皇族的血!”她声音凄厉的说着,缓缓起身,走到床边,她看着窗外的一片火海,想到了那个绚烂的夜晚,她和凤夜一同看烟花,那一晚也美的如同梦一般。
“大胆罪妇,口出狂言!”有人呵斥道。
皇后不为所动,她缓缓走向凤荣城,表情阴冷的说道,“你只能和你的父亲一样,靠着卑劣的手段争夺皇位!可是你记住,这天烬国的皇帝从来不是你父亲,自然也不会是你凤荣城!”皇后走了出去,她站在高高的楼台边,看着楼阁下汹涌的火海,低声念道,“这天下,是属于凤夜的,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王。”
说着,皇后身体倒了下去,直直的掉进了一堆火海中。
她死前,穿着最华丽的衣服。
凤荣城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这皇宫内充满了淫秽和腐朽的味道。
“今天听见看见的事,不许任何人说出去。”那冷峻的男人眉头微皱,扫视着门口的几个将士,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便听见里面传来惨叫的声音。
回眸,凤戈玥脸上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他手中的剑还滴着血。
凤荣城闭上眼睛,耳边的山呼海啸都听不见了,他需要片刻的安静。
也是,已经踏进了权力的漩涡,便再也不能做个心慈手软的人了。
一场风波被平定,将士们负责清理战场。
“四哥,咱们现在要去找四嫂吗?“凤戈玥问道。
不知道战北椁带着穆凤薇去了哪里,凤荣城下令满城搜寻她的下落,天都已经亮了,可是还完全没有她的消息,连同战北椁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凤荣城一脸担忧,他站在城楼上,望着下面的残骸,不由得心烦意乱。
“也许,战北椁已经带着四嫂逃走了……”凤戈玥担忧的说道。
冷峻的男人眉头紧锁,薄唇轻启,说道,“即便她被带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这辈子,他只认定了她,其他人都不行。
凤戈玥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父皇下午便会回来了,我先去安排一下。”说着那一身戎装的少年郎离开了。
凤荣城独自一人迎风而站,这一刻他是那么的孤独。
没有她在身边,要这江山又有何用呢?
他一定要等她回到自己身边。
骏马飞驰,一个高大的男人戴着银色的面具,马上还有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
“战北椁,你要带我去哪里?”穆凤薇虚弱的问道。
昨晚战乱,皇城中混战,战北椁见大势已去便带着穆凤薇匆匆离开,一路上他斩杀了无数将士,却将穆凤薇保护的很好。
只是她已经奔波了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有喝,现在有些要虚脱了。
两人已经离开皇城近百里,即便凤荣城此刻发现穆凤薇不见了派人来追,也得一天之后才能追上。
那高大的男人勒马,动作敏捷的下马,他找出一个水壶,递给了穆凤薇。
他依旧戴着面具,穆凤薇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个人真是奇怪。
穆凤薇接过水壶喝了大口喝着,她恢复了一些力气,重新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去别的国家。”他终于肯开口。
可是他并没有询问过穆凤薇的意见。
“你出逃也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穆凤薇不解的问道,她甚至有些生气,“我一直以为我们算是朋友,即便你谋反了,我依然是这样想,可是我现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走……你是怕凤荣城追上来所以想拿我做人质吗?”
她不管不顾的问出了自己心中疑问,原以为战北椁会生气,可是他并没有,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盯着穆凤薇,这眼神让穆凤薇有些不自在了,她策马想要后退几步,战北椁却抬手把面具戴在了穆凤薇的脸上。
她倏然想起来,自己的脸颊被凤舒玄划伤,想来现在一定落下了一道又长又丑的疤,难看至极,所以战北椁才会摘下面具给她戴上。
穆凤薇一下子心情差到了极点,她一把掀开自己脸上的面具生气的仍在了地上,大喊道,“你不必给我戴这东西,你觉得我丑不看便是了,我又没求着你看!”
战北椁一脸茫然,他捡起那个面具,将土拍掉,说道,“你误会了,前面便要进入沈元国了,你脸上有伤,我怕被人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等到了那里我便会找人帮你医治脸上的伤,你先委屈一下吧。”说着战北椁把面具重新递给穆凤薇。
怎么说也是要一起走一段路的,穆凤薇现在又跑不掉,只能接过战北椁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两人又走了半日,终是到了沈元国。
老皇帝回到皇城,看到满目狼藉很是心痛,因为这场战争,天烬国元气大伤,死伤无数,恐怕需要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了。
回到皇宫,看到皇后的宫殿被烧的不成样子,老皇帝微微皱眉,问道,“你们把皇后关在哪里了?”
凤戈玥表情凝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皇后自己跳下了城楼,已经不在了。”凤荣城答道。
闻言,老皇帝险些没有站稳,他怅然若失的看着皇后寝殿的残骸,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