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王猛的男人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就在刚才,他的命根子被人给割掉了,在他倏然反应过来以后剧烈的疼痛侵袭了他的大脑,惨叫声随之而来,王猛瞬间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裤裆的位置惨叫翻滚着。
“你……!”王猛额头冒着冷汗,他咬牙切齿的吼道,“都愣着干嘛!给我杀了他!”
宋裴东中了软筋散,功力只剩下了三成,可是他看起来依旧如同从前一样高贵狠厉,让人一看便觉得腿软,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杀啊!谁杀了他就能做皇帝!”
一句话一下子让这些山贼土匪振奋起来,是啊,一条贱命而已,死了便是死了,可做成了,那可就是皇帝!
一时之间,那些土匪山贼涌了上来,他们手中拿着刀朝着宋裴东砍过去。
愤怒的男人似是杀红了眼一般,他的动作敏捷的比平时更甚,手起刀落,不知死活的人变成了他的刀下鬼。
眼前的人真的只剩下三成的功力吗?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起来。
“宋裴东!”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小毛贼,他在慌乱中遮着脸的黑布都掉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抵在穆凤薇白皙的脖子上,威胁道,“赶紧放下你的刀,要不;我就杀了这女人!”
被刀抵着脖子的穆凤薇却冷着一张脸,表情淡漠,她开口道,“你要杀便杀就是,我可告诉你,我并不是他亲妹妹,真正的朝和公主早就不在宫里了,你要杀便杀,不过……”
穆凤薇冷笑了一声,“杀了我,你们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此言一出,满场的人都诧异不已。
不是说朝和公主如今只有十三四岁的智力?可是看她现在的模样,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能有这般魄力?
就在大家震惊于穆凤薇所说的话时,那清丽的女人突然掰住绑架自己的男人拿刀的手,咔嚓一声,筋骨断裂的声音,她抢过刀来,眼疾手快的插入了那人的咽喉。
现在,没有任何能牵制住宋裴东的事了。
已经开了杀戒的男人望着脸上沾了鲜血的女人一眼,他觉得不可思议,轻笑了一下,再转头看向那群已经溃不成军的毛贼时表情倏然变的阴狠,在他眼中,这些瑟瑟发抖的猥琐下流的生物已经死了。
一场杀戮过后,满室的尸骸。
那独活着的下身满是鲜血的男人正挣扎着往门口爬去,宋裴东凤眼瞥到了那蠕虫一般的男人,他缓步走了过去,慢慢蹲下。身子,低沉的声音如同魔鬼一般问道,“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王猛听见他的声音全身血流仿佛凝固住了一般,他傻白着一张脸,说道,“我……我……”
刚刚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此刻只剩下了一个无助残破的躯体。
“饶了我吧!我家里面还有八十多岁的老娘呢!”王猛开始编起瞎话来。
宋裴东冷漠的看着那不知廉耻的粗鄙男人,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手起刀落将尖锐的刀插入了他的脖子上。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矜贵的男人缓缓起身走向一旁淡定看着一切的女人,他便走边拿出一块洁白的丝缎手帕擦拭着手上的鲜血,“你不怕吗?”他问道。
他从未怀疑过穆凤薇中毒的事实,让他意外的是十三四岁的穆凤薇竟然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她有着别的女人没有的坚毅和淡定,“我原本以为你会哭的一塌糊涂呢。”他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真是让他意外。
“我娘说过,越是害怕,越不能哭。”穆凤薇怔怔的看着地上张大双眼死状凄惨的男人,“他们死有余辜!”说着她像是逃避什么似的离开了这件破败的寺庙。
她身后,那矜贵的男人闻言勾唇一笑,他觉得自己越了解穆凤薇便越喜欢她。
这个女人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绝对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同自己共度余生了。
屋外,依旧是桃花盛开的明媚春光,谁能想到在这样美好的季节里,有一间冒着血腥味的破败庙宇竟然尸横遍野。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一条林间小路上,一男一女,手中各自拿着一只风筝,并肩走在一起。
回宫之后,这次被人劫持的事让宋裴东不禁后怕,他终于看清自己之前的的行为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这次只是一群小毛贼,可是,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了。
看来,天底下想杀朕的人真的不少。那矜贵的男人心中泛起一股苦涩,他竟不知道自己这皇帝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
而且,还有一个更为严峻的事,他的功力只剩下三成了,对付一些小毛贼还行,可若是高手,那么他便保护不了穆凤薇。
如此一来,宋裴东不得不去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皇宫大院是否还是护着穆凤薇的安身之所?
“皇上,叶大人求见。”魏公公走进来,低声说道。
那眉头紧皱的男人闻言回过神来,“让他进来吧。”
叶圣平日里担任闲差,已经许久不出现在宋裴东面前了,而且自战北椁背叛了宋裴东回到天烬国之后,他的境遇也变得很是尴尬。
一身整洁白衣的男人走进来,他神态淡然,“参见皇上。”
“叶圣,你有什么事吗?”那矜贵的男人问道。
这一次,叶圣是冒着掉脑袋的事来的。
他在接到来自天烬国的密信那一刻,一边为穆凤薇能够得到救治而开心,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这事儿很是棘手。
可既然来了,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明白。
“皇上,医治穆姑娘的办法找到了。”叶圣说道。
这话成功引起了宋裴东的注意力,他深茶色的眼眸变亮,叶圣是一个谨慎的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绝对不可能提起这件事,“你说便是。”
片刻静默,叶圣起身,先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臣愧对皇上,这消息是从天烬国传来的。”
那清雅的男人直起身子,他眼中带着一股子愧疚之色,当初他在沈元国的时候,与宋裴东把酒言欢,两人也算是互相赏识的忘年交,可是,在得知他攻打天烬国并且惨无人道的屠城以后,叶圣便再也不来上朝了,他甚至主动请辞讨了一个闲差,不再与宋裴东有接触。
这一次,他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和天烬国有联系,这无异是和宋裴东挑明了背叛二字。
说到底,在叶圣心中,凤荣城才是他的王。
在这种时刻,宋裴东确实感受到了背叛,他最难以承受的不是死亡,而是身边亲近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他而去。
“叶圣,”那矜贵的男人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可他并不是愤怒,而是难过,心肝脾肺都像是被一个铁坨子拽着往下坠一般,马上就要将他撕裂了,“为什么偏偏是你?”
曾经无数人提醒过他,叶圣是天烬国的人,让他不要心软,不该手下留情,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给骗了。
那时候宋裴东从来没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中,可是现在,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他没办法不去面对。
“不过也好,你这样,总比战北椁在战场上同朕拔刀相见的好。”宋裴东苦笑了一声,他重新冷静下来,“你说吧,有什么解救之法?”
到底对他来说能救穆凤薇才是最重要的,宋裴东还是能承受发生的一切的。
叶圣微微低头,淡然一笑,他没想到宋裴东能这般大度。
“那边没有说,只说若是您想让穆姑娘活下来,便尽快把她送回去。”叶圣说道。
“送回去?”那矜贵的男人突然冷笑了一下,他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儿一样,一双凤眼如同千年寒冰般望着叶圣,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穆凤薇抢回自己的身边,现在让他再把人送回去?
“叶圣,朕问你一句话。”
“皇上请说。”
“你是否也同战北椁一样想要回去?”那日在皇城前,突然出现的战北椁着实让宋裴东震惊了一下,他实在难以接受从前和自己在一个酒桌上喝酒的男人拿着剑与自己对峙,这一次索性他自己问明白。
那一袭白衣的男人愣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在我看来任何人都不是我的君王,”那清雅的男人缓缓抬头,他眼神迷蒙似乎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眼中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忧伤,随即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我的君王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死了。”
这间装修素净的御书房,宋裴东已经在这里处理公务近十年了,他每每在这间屋子内传召那些大臣将军,每一个都自称是臣,每一个都口口声声叫他皇帝,可是宋裴东不止一次的想过,等自己死后,这些人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尊敬他,是否还会有人在自己的墓前称他一声“皇帝”?
倒是这个叶圣,一直以来平平淡淡的,没有过分的讨好过自己,可是在他刚刚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宋裴东心中某个孤独的角落被触碰了一下。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了许久,终是宋裴东再次开口,说道,“那你觉得,我是否该把凤薇送回去?”
“皇上心中自有答案。”叶圣淡然的说道。
那矜贵的男人手扶着桌案,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中充满了孤独,却又在突然之间变了一张脸一般,冷的如同千年的寒冰。
“朕不会把凤薇送回去的,凤荣城永远不要想着再能见到她……”宋裴东兀自说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孤寂,“朕会倾尽全力救治她,若是治不好便陪着她一起去死。”
他已打好主意,她生他也生,她死自己也绝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