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芳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陆延洲握着的手突然一下子没有了力气,白冉芳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妈……”
病房里哭的撕心裂肺,外头的人听着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白冉芳离世这天,陆延洲守着她的尸体一整晚,迟迟都不肯让人处理。
直到姚奈的肚子开始因为悲伤过度而疼痛起来,陆延洲才松开了手。
“延洲,让妈安心的走吧!”
姚奈哽咽着,谁都不想看到的事实已经发生了。除了接受,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在生死面前,人的力量显得如此的薄弱。
陆延洲是两眼无神的任由人将白冉芳推走的,推走的时候陆延洲的手依旧死死的扳着那床沿。
姚奈一边流着泪看着他,一边轻轻将他一个一个的手指掰开,才让白冉芳的尸体被推走。
追悼会是陆延洲的助理一手操办的,他也算是白冉芳看着成长起来的,对这个倔强的女人也是有十足的钦佩的。
白冉芳下葬到陵园那天,像是应景似的,下了瓢泼大雨。
陆延洲站在雨中,不打伞的任由雨将自己淋湿。
别人想要给他撑伞陆延洲都将人推开了。
助理无奈的想要求助姚奈,姚奈却说随他去。
人总是要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以往许多事情的可贵。
哪怕是如陆延洲心里头也有数不清的事情在后悔,也许只有用这样的方式,他心里才能稍微舒坦一些。
姚奈站在亭子里,默默的看着陆延洲。
此刻她不能陪着陆延洲淋雨,毕竟她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产了。她不能生病,不能陪着陆延洲任性。
姚奈以为陆延洲起码要过挺长一段时间才能复原的,可没有想到第二个礼拜,他就恢复了正常。
为了不刺激陆延洲,姚奈尽量的小心,以防止他想到白冉芳心里难过。
“奈奈,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妈迟早有这么一天,咱们也迟早有这么一天。只是一想到我曾经跟她闹过这么多的不愉快,我就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多一点耐心,也许她就能理解我们了呢!”
陆延洲喝的醉醺醺的,却开口跟姚奈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了。
姚奈听着,心里也很苦涩。
陆延洲不是接受不了白冉芳的离世,而是接受不了自己让她曾经那么难过。
“延洲,如果妈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告诉你,她早就原谅你了。”
姚奈吻了吻陆延洲的额头,两人的眼神对视到一处。
陆延洲忽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眼神里带着幽怨的看着姚奈的肚子。
然后嘟囔着一边摸着。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出来啊,总是碍事……”
姚奈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延洲知道开玩笑,那多半就是慢慢从这段伤痛中走出来了。
孩子们并没有让陆延洲等太久,不到一个月,两个孩子出来了。
两个都有五斤多,姚奈生的有些辛苦。
陆延洲在产房门口时,听见医生说孩子有些胎位不正,有些难产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是颤抖的。
“陆先生,现在我们不得不对夫人进行手术,麻烦您签一下这个字。”
陆延洲看着眼前的这张表,回忆起一个月之前白冉芳的手术。
他顿时将那手术单摔在了地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把我逼疯吗!”
陆延洲一个硬汉子,却流下了眼泪,就连那医生也有些动容了。
但是该走的流程都还是要走的。
“陆先生,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但是医院的程序是您必须要签字。如果您不签,有可能就要拖延手术时间了。”
陆延洲一听,整理了一番思绪,深吸了一口气,刷刷刷的签字了。
等姚奈和孩子们被推出来的时候,陆延洲几乎不想去看着两个孩子。
要是因为生孩子把姚奈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两个孩子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麻醉药力散去,姚奈终于醒来了。
“你醒来了!”
陆延洲握着姚奈的手,满眼都是疲惫。
“怎么了?”
姚奈微微的笑了笑,却隐约撕扯到了伤口。
“你别动!”
陆延洲呵斥着。
姚奈只能躺回了原样。
“孩子怎么样?你看了没有,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姚奈虚弱的问着。
“我没有看清楚,我只想守着你。”
陆延洲说着,亲吻了姚奈的手一下。
越是经历过伤痛的人,越能理解失去的悲伤。
当医生说姚奈难产的时候,陆延洲是真的想过。如果真的要到了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他一定毫不犹豫的保大。
“是不是又吓着你了……”
“是啊,你可把我吓坏了,以后咱们不生了,不生了!”
陆延洲心有余悸,想到这两个孩子差点要了姚奈的命,他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让姚奈承担这样的痛苦。
姚奈笑着,看着陆延洲的样子心里却只有幸福。
虽然说陆延洲在病房的时候十分不待见这两个孩子,但是一旦回到家,他又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奶爸。
姚奈在家几乎都是在休养,陆延洲并没有让她多参与带孩子的事情。
甚至到了晚间,除了喂奶,其余的事情都是陆延洲和保姆在做的,姚奈在月子里被养的白白胖胖的。
“陆延洲!你看看,我比怀孕的时候还要胖!”
姚奈站在体重秤上,冲着陆延洲不满的大声喊着。
陆延洲却笑嘻嘻的。
“胖点多好啊,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有福相呢!”
陆延洲说着,还在姚奈的腰间捏了一把。
姚奈气的想要去追陆延洲,但想到他抱着孩子,又不忍心了。
国外,徐书墨听说姚奈生下了双胞胎儿子,勾起了嘴角。
“书墨,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老师走到徐书墨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姚奈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徐书墨微笑着,但眼神里却有掩饰不了的落寞。
“奈奈可真是厉害啊!”
老师一边感慨着,一边走到了仪器旁边。
徐书墨却还捏着那手机里的照片,一动不动。
老师摇摇头,这世界上,最难过的就是情这个字。
“书墨,之前我说有个女同学想要跟你讨教一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老师故意的问着,徐书墨沉默了片刻,没有吱声。
老师将仪器调整好,走到了徐书墨的身边。
“奈奈已经有了她自己的人生,我想她的未来会很好。你呢?是不是也应该释怀过往,重新开始新生活了?”
老师意味深长的说着。
徐书墨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见见吧!”
徐书墨本来是抱着应付的态度来见这个女孩儿的。
可她出现的瞬间,徐书墨似乎看到了当年的姚奈,清纯天真但又倔强不肯服输。
那姑娘似乎也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安排相亲的,一本正经的跟徐书墨探讨着学术问题。
她气急了的时候也会红着眼眶,着急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的想再逗逗她。
徐书墨故意的想要惹她生气一般,非提出一些刁钻的问题,但姑娘却丝毫不肯想让。
“你等着,我一定要把问题解出来!”
姑娘离开的时候,带着恨恨的语气说着。
徐书墨难以自制的勾起了嘴角,他忘记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笑一笑了。
清明时节,这天天气正好,没有下雨也没有很大的太阳。
陆延洲和姚奈一人推着一辆婴儿车,茉莉紧紧的跟在陆延洲的身边,一家五口人静静的站在墓地面前。
“茉莉,你还记得这是谁吗?”
姚奈蹲下了身子。
“奶奶!”
茉莉忽闪着大眼睛。
“那你记得奶奶对你好吗?”
“嗯!奶奶在家里堆满了我的玩具,还把家里她最喜欢的家具都包起来了。”
茉莉将姚奈跟她说过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姚奈微笑着摸了摸茉莉的头,还在她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茉莉真棒!”
陆延洲蹲在地上,替白冉芳将那墓地跟前的一些泥土给拍干净。
“妈,我带着欢欢和安安过来了,您身前一直想要的大孙子,再过半年就能自己走来看您了。”
陆延洲细声细语的说着,就像白冉芳还在世一般,两人聊着天。
“茉莉现在很乖,她时不常的会帮着带着些弟弟们。”
陆延洲说着,回头看了眼茉莉,茉莉便走过来,将准备好的花束放在了白冉芳的墓地前。
“奶奶,这是您最爱的花,以后我都会给您带来的。”
茉莉小大人一般的说着。
陆延洲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姚奈也笑盈盈的看着他。
“妈,从前您问我,我想要过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直不太明白,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我过的很好,您别担心。如果有来生,您一定要来做我的女儿,让我好好的照顾您。”
陆延洲红着眼眶。
茉莉贴心的抱住了陆延洲。
“爸爸不哭!”
“爸爸没有哭,只是沙子眯了眼。”
正说着,忽然起了一阵风,姚奈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陆延洲见状,一把将茉莉抱起,推着一辆婴儿车,带着妻儿离开了。
每一个人都要学着跟别人告别,白冉芳就算离开了,但也一直活在了陆延洲和姚奈的心里。
他们一家人,一直都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