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的妈妈苏雅才四十出头,不过保养得当,再加上穿衣打扮有品味,五官又是一副天山童姥般的童颜,所以看上去就像才三十岁的少妇一样。她今天穿着一件一字领的橘黄色连体职业裙,米色包脚趾露脚跟的细跟凉鞋,脑后松松地挽着一个贵妃髻,气质非常好。
从卧室下来,苏雅看见已经等候在客厅的陆子安,瞅了一眼他身上挺括的白色黑边司机制度,皱起眉头把手伸到陆子安面前:“钥匙给我!”
陆子安愣了一下,问道:“你要自己开车去公司吗?”
“我不开车问你拿钥匙干什么?”苏雅伸手从陆子安手里扯过钥匙,踩着高跟鞋像餐厅走去。
陆子安跟在她身后,无奈地低声问:“大小姐,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没脑子吗?”苏雅扭头瞪了陆子安一眼,“晓晓回来了,你在家陪她一天。”
“哦。”路子安释然地一笑,想了想又说:“其实我可以送你去公司再回来。”
陆子安在苏家的身份,就是苏雅的私人司机。
“不必了,我又不是不会开车,你陪她玩得开心些就行。她要买什么就给她买,买东西的钱拿来我报销给你。”
“知道了。”
苏雅不再说话,而小秋赶紧拿出早点给苏雅。陆子安本来已经离开餐厅了,没两分钟又倒回来,走到苏雅跟前说:“大小姐,钥匙给我一下。”
“不是还有两部车吗?这部我今天开,你们要出去开另外的。”听到陆子安问她拿钥匙,她有些不高兴。家里虽然有三部车,可她就开惯这部保时捷。
陆子安直视着苏雅,脸上淡淡的,“我帮你把车开出来。”
苏雅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极快,就连陆子安也以为他看错了,毕竟她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情绪。他正有些怔忪,苏雅已经拿起车钥匙丢到他面前,“拿去,这是你分内的事。”
陆子安看了她一眼,低头从桌上拿起钥匙转身出去,而苏雅盯着陆子安修长的背影,好半天也忘了吃东西,那眼神让无意走进餐厅的小秋很意外。因为她从苏雅的眼神中看到怜悯和……愧疚?对,就是愧疚。
苏晓晓睡到十点钟才起床,睡醒后,她又赖在床上半个钟头,要不是被尿憋得实在是难受,她也不会起来。认真洗漱后,苏晓晓换了一身清爽的装束,淡粉色的棉质短款运动套装,边哼着歌边下楼去。
在客厅看到沙发上一身休闲装坐着看报纸的陆子安,苏晓晓惊讶地问:“安伯伯,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陆子安平时多数穿制服,极少穿便服,看到他穿休闲服,苏晓晓自然很意外。
“你妈妈今天给我放假了,让我陪晓晓小姐去玩。”陆子安放下报纸,笑眯眯地看着青春靓丽的苏晓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当年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娃已经长成了漂亮大姑娘,岁月如梭啊。
苏晓晓听说陆子安不用上班,高兴地跑到陆子安跟前,在陆子安身边坐下后抱住陆子安的胳膊,把头枕在他的肩头上,撒娇道:“安伯伯对我最好,我最喜欢安伯伯了。”
陆子安扭头笑眯眯看着身边的苏晓晓,眼神尽是温柔的宠溺,他摸了摸苏晓晓的头发,笑着问:“晓晓小姐想去哪里玩,大小姐说你想买什么就使劲买,钱不用担心。”
苏晓晓嘟起嘴,离开陆子安的肩头,“妈妈就只会这样,我什么都不缺了,有什么好买的?真烦她。”
“呵呵,要不咱们去郊外玩?你小时候最喜欢去玩农家乐,今天咱们又去好不好?”
苏晓晓想了想,点点头:“嗯!”
“那晓晓小姐赶紧去吃早饭,安伯伯去把准备一下。”
陆子安说着把苏晓晓从沙发上拉起来,把她推向餐厅。苏晓晓却拉住陆子安说:“安伯伯,你急什么呀?现在都快中午了,我们就等吃过午饭再去了。”
说完扭头对厨房喊:“吴奶奶,什么时候才能吃午饭啊,我好饿了。”
“哎呀,这还没准备呢!”吴奶奶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那就算了,早点还有吗,给我来点,午饭我和安伯伯出去吃好了。”她扭头向一旁的陆子安吡了吡牙,“安伯伯,我等下请你吃饭。”
“好,你先吃东西吧,我去准备一下。”
吴奶奶把苏晓晓的早点端出来,听说她要出去,便顺口问:“晓晓小姐,侬今天要去出玩啊?”
“嗯,我和安伯伯去郊外。”苏晓晓一边手端着牛奶,一边手拿着点心,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应她。
吴奶奶一听说她要去郊外,眉头就皱了起来,“去郊外啊,哎呦紫外线好强的,侬记得擦防晒油啊,还有要戴墨镜和防晒帽……”
“吴奶奶,没事的,就玩一天。”
“一天就能把宁晒黑,侬看啊,侬的眼袋都出来了。”
“哪里有?吴奶奶你仔细看,我哪还有眼袋啊?”
苏晓晓把脸伸到吴奶奶跟前,她昨晚可是费了好多功夫,又是用眼贴膜,又是做美白补水的面膜,然后是抗氧化的精华素,反正能用得上的一古脑全都往脸上招呼。今天她又睡到自然醒,脸上的皮肤就像喝饱水一样,哪还能看出一丁点的憔悴?
吴奶奶揪着眉头瞪大老眼认真地盯着苏晓晓的脸看了一会儿,啧啧嘴:“哎呀,真的没有咧,年轻人的皮肤就是好,恢复得快。”
“那是。吴奶奶,你放心吧,我会注意保养的,我才不会拿自己的脸开玩笑。”
“对对对,侬就要这样想。像大小姐那样保养皮肤,四十岁了看起来还那么年轻……”
吴奶奶唠叨了一会儿,转身进厨房,而苏晓晓也三两口解决了手上的红豆包,把剩下的牛奶一口喝光,顺手从餐桌上抽出餐巾纸,边擦嘴边往外走。
虽然吴奶奶很啰嗦,但她的话不无道理,现在是七月份,阳光很猛,如果不做好防晒工作,很有可能会晒黑了。苏晓晓回房间脱下身上的短装,换上了一套薄款的运动服。因为要去郊外,所以她不能穿裙子,穿裙子实在是不方便。
换好衣服,苏晓晓又找出一个轻巧的背包,把太阳镜,防晒油,湿巾,雨伞等东西装进去。捡完东西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编了两条辫子,各垂在肩头两边。在镜子前转了个身,想起有首歌的歌词。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那个村姑小芳,不由扑哧地笑了。
离开房间的时候,她没忘拿手机。陆子安还在车库那儿,苏晓晓把背包往沙发上一扔就打开大门走去。车库在后面了,出门沿着走廊往右走,穿过庭院和小花园,再拐个弯就到了。上海这个地方寸土寸金,能拥有像苏家这样又有院子又有花园的人家并不多。
“安伯伯,你在哪里?!”
还没走到后院,苏晓晓就大声喊起来。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陆子安的声音从花园里传来;“我在洗车。”
苏晓晓笑了,沿着声音走过去,果然看到陆子安拿着水管冲洗那部路虎。
陆子安光着脚站在花园和前院中间的水泥地上,裤脚和袖子都卷起来,眼睛专注地盯着从水龙头中喷射出去的水柱。正午的阳光直射在他身上,因为阳光刺眼,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苏晓晓没走过去,而是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不可否认,陆子安长得帅气,他的帅和李航川不同。李航川帅在体型和五官上,李航川的五官轮廓很分明,眉毛浓黑挺拔,是真正的剑眉。鼻梁挺直,眼睛明亮,特别是他的唇线,李航川的唇线和明星陈坤有点像,很分明。
而陆子安的帅气则体现在气质上,他的五官不是很突出,眼睛甚至有点儿狭长,身板也没有李航川那么粗壮,可他站在那儿就会让人感觉很有型。苏晓晓分析了很久才能得出陆子安会给人这种感觉的原因。
那是因为陆子安的肩头很宽,他的身形属于那种高挑的,不算虎背熊腰可也算魁梧,穿制服非常帅气。再一个,陆子安的神态永远都淡淡的,好像什么事都不能撼动他,真的挺MAN。
苏晓晓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样的一个男人会没有自己的女人?至少,她在记忆中没看过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他好像没离开过苏家。除了逢年过节会回他的老家,他真的一直呆在苏家,呆了二十年。
“晓晓小姐,你等不及了吗?”
陆子安发现屋檐下发愣的苏晓晓,笑了起来,苏晓晓摇摇头,冲着他喊:“我来看看!”
“就快好了,我擦干车子就行,这车子好久没开了,沾了些灰。”
这部路虎,是专门为她苏晓晓去郊外玩而买的,自从她去G市读书,这部车就很少开出来。苏晓晓从屋檐下走出来,站到阳光下,“安伯伯,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快回去吧!别晒坏了。”
“我就要帮你。”苏晓晓耍起横来,跑到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块抹布,学着陆子安那样擦拭车身上的水珠。
陆子安慌了起来,扔下手里的抹布去拉苏晓晓的手,把她推回到屋檐下。苏晓晓抬头望着他已经冒汗的脸,不由脱口而出:“安伯伯,你为什么不结婚?”
“……”陆子安似乎僵了一下,慢慢松开握在苏晓晓胳膊上的手。
“安伯伯,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苏晓晓紧紧地盯着陆子安的脸,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陆子安却笑了起来,很淡很淡的笑:“小公主,安伯伯有喜欢的人,可是那个人不喜欢安伯伯。”
陆子安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在笑,可苏晓晓却觉得,他的笑容背后带着很强烈的悲伤,她忽然想到自己和李航川,脸就垮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