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泰元三十四年。
边疆的战事一直都在告急。
北方李氏铁骑大破十万军阵,边关各城一日三惊。
再加上连年的灾害,老百姓们的生活都已经开始无力为继。大片的农田就这么搁置,满是龟裂土块。
为了远离战火,为了有一口饱饭吃百姓们纷纷逃离了北方去往南方找一口饭吃。
逃亡的路上总是充满着危险。
野狗就像是风筝一样远远的吊在后面。一旦看到有人倒下,就会成群结队的扑上来,如果已经死了那么还好,否则就会亲眼看着这群东西把自己开膛破肚。
内脏被掏空了,野狗也就走了,跟随着逃难的人群,这一路上根本不缺食物,这群畜生的嘴巴也刁了起来。
酸涩难咬的肉它们都不吃了。
野狗走后就是漫天的苍蝇附着在上面。丢一块石头过去,便会惊起一大片,如同黑云一般。
远处还活着的人,只会麻木的看上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路。
野狗威胁着生命,但是真正危险的还是同行中的人。
为了一口吃的,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做的出来。
也许半夜会听到有人在啃肉吃,如果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的话,那么请离远一点。如果为了生存不折手段的话,请上前要一块。
这么一只队伍中有着一对姐弟混杂在其中。
小碎块补丁拼接而成的衣服,脏兮兮的小脸和麻杆一样粗细的手臂。
这一刻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着,弟弟已经消失了整整一个上午。爹娘已经死了,要是弟弟也死了,小女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着急着,张望着,小女孩不敢走远,生怕弟弟在自己转身离开的时候回来了。
过了很久,具体的时间小女孩也不记得了,自己的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弟弟已经拿着镰刀守在自己的身边。
“姐!你在睡一会,我替你放哨!”
小女孩听到弟弟的声音,一下子坐了起来,将他抱在怀里,“你可算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
“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男孩的眼中露出了精光,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面掏出了一只已经死去的青蛙。
“姐,这是我今天在小河边抓到的,我自己吃了一只,给你留了一只。你点吃掉,别被别人看见了。”
死去的青蛙身上黏糊糊的,若是正常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人会去吃这个东西。但是如今小女孩看到这只青蛙的时候,眼中满是渴望,肚子也是开始绞痛。让她快点补充一点吃食。
剥了皮,去头,去内脏。就这样生的吃了下去。
腥味很重,更多的是恶心,但是小女孩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吃下去,才能活命。
等她熬过去脸色已经惨白。
两个人背靠着背看着满是星星的夜空。
“姐,你总是说爹娘都变成了星星。那他们是哪一颗啊。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啊,我们和他们打招呼他们看得到吗?”
小男孩看着天空,天真的问着。在这么痛苦的生活中,精神能有一个寄托是活下去的希望。
“会啊,当然会啊,爹娘一直都在天上看着我们,他们会保佑我们走到南边去。在那里安家落户。到时候还要给弟弟盖一个大大的房子。”
小男孩用力的摇头说道:“姐姐,我不要大房子,要是我们盖了大房子,家里的祖屋要怎么办啊。以后我们长大了再去南边盖房子好不好。我还是喜欢我的床。比睡在地上舒服多了。”
小姑娘点头说道:“嗯,既然弟弟想要回去,那么等到逃荒结束了,我们就回去。到时候我们要买一头牛,这样种田的时候就会方便好多。还要养一头驴,这样出门就不用走路了,而且还可以拉磨。我们还要把祖屋重新盖过,就像吴老爷家里一样,又大又结实。”
“嗯,我们回去……”
说这话小男孩靠在姐姐的肩膀上睡着了,今天一天来回走了十里路为的就是抓两只青蛙,小男孩早已经累得身体酸痛,不过是几句话就睡着了。
小姑娘坐着,看着天上的星星,不自禁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爹娘,孩儿好想你们。孩儿好想吃娘包的饺子,孩儿好想吃爹打来的兔子。
一大早天蒙蒙亮,就听见有人在喊,再过五十里就到了阳城。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把弟弟喊醒,“弟弟,别睡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到阳城,到了阳城,我们就有吃的了。”
“嗯,我们快点走!”
听到有吃的,小男孩显得特别的兴奋。
但是两个小孩高估了他们自己的体力,本来就走在最后,如今只能够看着别人渐渐远去。
身后更是传来了野狗的叫声。
“姐姐,我怕。”
“别怕,有姐姐在!”
小姑娘其实也非常的怕,但是在弟弟的面前却只能够装作很勇敢。
往前走着,他们看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弟弟上前摸索着,希望能够有些吃的。
但是吃的没有,倒是摸出了一块长条形状的玉石。
“这个东西真好看。姐姐,送给你了。”
“弟弟你放好了,等我们到了阳城就用它换吃的。”
小男孩大声的说道:“不!我就要让姐姐带着!前面还有死掉的人,我们再找换吃的东西就好了。”
“那弟弟带,弟弟带着,就是我带着了。”
“不,我就要姐姐带!”
小女孩拿过玉石用石头砸成了两截。“弟弟也带,不然姐姐不要。”
“嗯,我也带!”
……
药婆的手里握着半截玉石,眼睛看着前方出了神,等到回醒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打湿了脸颊。
手指掐算,没想到再一次看到这块玉石已经是二十五年之后。
少年时期被迫和弟弟分别,失去了他的消息。
等到自己开始闯荡江湖,回到当年祖屋,那里早已被李氏铁骑踏平,被人开垦成了良田。当年的乡亲们也都已经不再。
兜兜转转,没想到又在百花派内看见了那半截玉石。
弟弟,那真的是你的后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