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这样的祝愿我还是头一回听见,临川真是六哥的知音,六哥这辈子就想着越活越年轻呢!”
“听说燕国的四皇子慕容天光奇袭秦国都城,占领了赵国和秦国好多城池,夺嫡失败,本是坐以待毙,却又绝处逢生,真是个厉害人物!”
“是呀,这下子燕国皇帝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要我说,当初就该铲草除根,怎么能让慕容天光逃出京城呢!”
“慕容天光实力大增,恐怕不会久居人下,燕国起内乱也说不定,王爷,你说对吗?”
太子一双眼睛直盯着宇文珩,似乎是很期待他的回答,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太子大哥,你想从他嘴里套出话来,难如登天,宇文珩可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发表意见的人。
“此事是燕国内政,外人还是不要妄加评论,不过本王相信,承渊定能妥善处理此事。”
“本宫听闻王爷与燕国皇帝素来交好,看来所言非虚。”
我的手猛然间抖了一下,素来交好?他们自幼相识,自然是交好的,可是,对于政治人物来说,友情和国家利益比起来,微小的不值一提。
如今慕容天光是牵制燕国的最好的棋子,魏国恐怕会大力扶持,魏国和燕国世代姻亲,人家的家务事是不好插手的。
青彦,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放走天光是因为我,奇袭秦国都城是我出的主意,我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竟一走了之,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是个懦弱的逃避者,我对不起你。
手被轻轻握住,我看了看神色依旧的宇文珩,忽然觉得自己竟是这样没用,转来转去,竟然又一次落入他的手中。
若是青彦知道我的现状,该如何想我,我骗了他,利用了他的爱,他的信任,可我所要的自由在哪里呢?到头来,一切努力全是白费,我的人生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使劲的抽回了手,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和亲人们说说笑笑,一时间,我还真有种到家的感觉,自嘲的笑了笑,继续喝酒。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渐渐有了醉意,本就不善饮酒,加上身体不适,只觉得眼前惶惶忽忽的,众人的脸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恍惚中,众人的笑脸逐渐变得狰狞,阴冷的,冷漠的,挑衅的眼神在我脑海中晃来晃去,使劲揉了揉眼睛,出现在视野里的还是那些真真假假的笑脸。
终于,这场感人肺腑的晚宴结束了,我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即将丧失的意识,保持着公主的仪态和宇文珩一起走出了太子宫。
我喝了很多酒,已经有七分醉意,本想着回母亲那里,却被宇文珩拉着胳膊,一路走回了皇极殿。
摇摇晃晃的走进寝殿,宫女们的脸晃来晃去,看不真切,我嘻嘻笑着,酒醉的感觉真好,仿佛腾云驾雾一般,什么烦恼,伤心,幽怨统统丢到爪哇国去了。
“都下去吧!”
一声冷冷的低吼,寝殿内的宫女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虽然醉了,可是也知道,这样的命令究竟出自谁的口中。
“本王今天才知道,公主竟然喜爱饮酒。”
我摇晃着转过了身体,醉眼朦胧的看着宇文珩寒冰一样的脸,实在是不明白他究竟为何生气,难道是因为我喝多了酒,丢了他的面子?
“王爷在生气?唉,看见我就要生气,那我还是离王爷远一点。”
转过身去,摇晃着朝外面走去,无奈腿脚不听使唤,迈不动步子。
“还要到哪里去!”
伴随着一声低吼,手臂被紧紧钳住,竟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我要到孟宸宫去,王爷昨天已经答应了,怎么,难不成要反悔吗!”
“这幅样子还要四处招摇吗,你想让宸妃娘娘看到这副宿醉的样子?!”
这副样子怎么了!这里是齐宫,是我的家,这里的人除了我的父母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与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我本就是这幅样子,这里的人都知道,怎么,令王爷失望了?”
手臂被他握得生疼,宇文珩,你就算是把我捏碎了,也没用。
眼中含着笑意,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副无所谓的嘴脸,本以为会更加激怒他,却没想到,片刻之后,他的手缓缓地放开了。
“早点休息吧。”
说完,竟快步走了出去,看着他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一松,终于可以卸下一切伪装,好好睡一觉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已到了十一月份,天气已经很冷了,宇文珩终日与齐国的皇子们厮混,接受他们的宴请,竟也过的十分逍遥,不过旬月,已经和诸皇子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我本以为他会着急回魏国,现在看来,竟有乐不思蜀之意,既如此,我也懒得管他,终日在孟宸宫陪伴母亲,只希望这样的日子长久一些才好。
一个清冷的冬日,母亲刺绣,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冒,只好陪着她说话,母女两个说说笑笑,气氛很是温暖。
“娘娘,皇后派人来,说要公主过去。”
皇后?我都快一个月没见过她了,怎么现在想起我来了?
“哦,皇后娘娘?可说是何事?”
“来人并未说何事,只是请公主到坤德宫。”
皇后传召,不去是不行的,不过,皇后一向矜持有度,素有威严,我是不喜欢这样的人的。
随着小宫女来到坤德宫,远远便看见端坐中央的皇后娘娘。
“临川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
皇后看见我,经浮出一丝笑容,真是难得,我相信宫里的人恐怕也很难见到她的笑容。
“住得可习惯?”
“很好,谢娘娘关心。”
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神色如常,脸带笑容,我心里却有些不安,到底找我什么事呀,这么看着我干吗,好像很亲热似得。
“本宫看王爷对公主情深意重,如今天下形势公主也该知道,作为齐国的公主,虽然远嫁,也是要为母国分忧的。”
原来是说这个,心中冷笑,皇后娘娘,你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远嫁,慷慨的把别人的女儿送去消灾了,现在形势变了,又想着巴结人家,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做法,实在是下下策,等到需要了再投资,已经晚了。
“临川明白。”
“公主明白就好,本宫前段时间听到一些谣言,议论公主的是是非非,什么私逃出府之类,本宫虽然多年不见公主,但是对宸妃还是了解的,她的女儿是不会做出有伤国体的事情的,对不对,公主?”
皇后一双凌厉的眼睛扫视我的脸,竟仿佛把我看穿。原来,她知道我的事情,那她知道多少,又是什么人告诉他的?宇文珩吗?!不,不会是他,那会是什么人,难不成我身边还有她的眼线!
“多谢皇后娘娘信任。”
“临川,你可知道对于女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我颇感意外的看着皇后,心下诧异,一向矜持的皇后怎么突然问这样意识形态的问题,这实在是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临川不知。”
“身份,女人失去什么也不能失去身份,那些看起来绚烂夺目的东西,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只有牢牢地抓住身份地位,才能使你一生平安康泰,你明白吗?”
皇后定定地看着我,眼神看似平淡无波,我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告诫,警示,还是关心?难道我的事情她全部都知道吗?绚烂夺目的东西,是什么,是我所期盼的爱情,自由,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