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冯琦目中无人的呼喝,柳青松不禁心中一紧。
虽说他并不能算十分了解凌州冯家,但对这个家族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据说这个家族的势力在凌州只手遮天,即便是凌州城主府也只能依靠朝廷勉强支撑。如果那冯迹真是冯家的人,那一切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毕竟许多人都知道,冯迹的官职虽然不高,但却是大帝的心腹。如果说连国师也不敢招惹,似乎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柳青松凝重的神色落在周围的旁观者眼里,更是一下子便激起了阵阵骚动。凌州冯家对他们而言或许很是陌生,但是冯迹的名头,他们却从许多零零碎碎的消息中听到过。
据说冯琦十六岁只身进入中原闯荡,依靠独特的炼器天赋从器师行会中脱颖而出,很快又因为非同一般的炼器理念深得大帝青睐。短短三年时间,竟接连加官进爵,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一跃成为帝国最年轻的皇家器师。
那可是大帝眼前的红人,即便在皇城也敢横着走的存在!别说是依靠城主府得势的柳家,即便是墨轩城主本人,也绝不敢和冯迹这样的人物对着干。
“你想怎么样?”只听柳青松压着怒气问道。
平心而论,柳青松并不愿卷入和冯家的斗争中,毕竟他只是一个商人,商人从来都讲究和气生财。
“我想怎么样?你们在这等比试中使诈,便算是输了。”冯琦见柳青松主动退让,竟步步紧逼,“一来,你们既然输了,依照当初的赌约,便要将这个拍卖行抵给我们冯家;二来,‘药先生’既然在赌斗中使诈,就应该交给我们冯家,听候发落。”
“谁给你的胆子,敢动老夫的师尊!”周延愤然上前,怒视着冯琦,却也不敢真的动手。
毕竟作为永州城主府的首席药师,他当然也听说过冯家在凌州城的超级势力,如果真的拼起来,以他的身份恐怕根本不够看。
“你又是什么东西?”冯琦斜着眼睛瞥了周延一眼,“看在你是六品药师的份上,我才勉强敬你一声周大人,你倒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别说你,就算墨轩他本尊亲至,又能如何?难道他还敢颠倒黑白,置公理于不顾?”
被冯琦这么一喝,周延终于也不禁退缩了。
他深知在庞大的势力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了。
不仅是他,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看出道理实际上在“药先生”这边。但是,“药先生”毫无背景势力,因此即便是有天大的道理,在冯家面前恐怕都是毫无道理可言。
这或许是一件无比荒谬而滑稽的事情,但却总是要在现实中发生。
见周延不再说话,冯琦不禁越发得意。
嘿,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就算在炼器上真的胜过了一筹,又敢怎样?还不是要把这新建的拍卖行拱手送上?
这一处拍卖行便可以就此作为进驻永州的跳板,要不了多久,凌州和永州的大半势力都会落入他冯家手中了!
意气风发地环视四周,那些旁观者眼中流露出的敬畏和艳羡,让他很是受用。
人生就该如此!
真的成功者,就该享受千人膜拜,万人敬仰!
看着趾高气扬的冯琦,苏宇眼中的杀意不觉渐渐增加。
别人或许会怕冯家那所谓的在皇城的权贵,他却不怕。
即便是那大帝秦素音,也不可能让他心生半分敬畏,至于那贱女人脚底下的狗,又算什么呢?
他默默地将灵力凝聚在手心,一个杀招已经悄然成型。
正当他准备出手时,却忽然被人拉住。
苏宇回过头,看清那人时,忍不住大惊失色。
难道已经暴露了?
心念电转间,一道传音进入耳中。
“‘药先生’还请稍安勿躁。”
却说冯琦得意洋洋地看着那些在他眼中如蝼蚁一般的东西,猛然听见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你刚才说,就连国师来了也没用?”
那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冯琦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刚刚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这老人看起来实在太平凡了,不但穿着上看起来根本就是一个乡巴佬,而且浑身上下甚至连灵力波动都没有。
满心的兴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冯琦实在是不爽到了极点。
“哪里来的老东西?难道你活腻了不成?敢来质疑本少?”冯琦斜着眼睛,极其轻蔑地看着他。
“你不认得我么?”老人冷淡地问。
“嘿,本少怎么可能连路边随便跑来的一条狗都认得?老东西,劝你趁着本少心情还不错,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磕三个头,本少便勉强放过你好了。”
看见有人竟敢挺身而出,周围人虽然心中暗自叫好,但也忍不住要感叹这老人实在太不明智。和这种人是根本没法讲道理的。
“大胆!”
只听那老人猛地发出一声低喝,那低喝声并不大,但一出口时,竟化作宛若实质的波纹。波纹扩散开,途经的地面居然存存崩裂,而前一刻还目中无人的冯琦被这波纹一冲,竟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老不死的,你……”冯琦还想要叫骂,却听见一声厉喝。
“住口!还不赶快向国师大人谢罪!”
听到这个声音冯琦的脸色顿时一变。
变得煞白。
“父、父亲……”他实在困惑不解,完全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正当此时,一个中年人匆匆跑来,又毕恭毕敬地在那刚刚出现的老人身前跪下,低声道:“犬子年幼无知,冒犯了大人,还请国师大人不要怪罪……”
“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向本阁求情?”老人寒声问。
这老人正是从“囚日谷”谷底返回的秦牧,原本是想要暗中找“药先生”交谈,没想到却遇上了这种荒谬的事情。
不过整个乾坤界都已经够荒谬了,遇上这样的事情似乎也算不上多么奇怪。
“那不会真的是国师大人吧……”人群中传来一声压低的惊呼。
“好、好像是真的!”
“别说了,命要紧啊!”另一人低声开口,制止了两人的交谈。
冯琦的父亲跪在秦牧身前,冷汗如雨。
他先前便听说国师亲至永州,本来还打算带着儿子去拜会一番,看看能不能攀上一点势力,没想到,冯琦这蠢货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到了国师本人。
如果他们家真有能让国师都不敢招惹的亲戚就好了!
这种话,骗一骗没有眼界的乡巴佬就好了,怎么竟敢在这种时候说出来!
“本阁问你话,你敢不答?”秦牧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就算是冯迹来了,也不敢对本阁不敬。再问你第二遍,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向本阁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