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此刻毫不设防的祁阳,领口半截突出的锁骨,和一块陷进去的颈窝,陶陌的瞳色越来越深。
心底火烧火燎的欲望在催促他,他移不开眼睛,分散不了注意力,在和那种压倒一切的冲动抗衡了片刻,陶陌终于忍受不了,重重吻上了祁阳。
他分明没有喝醉,在进行的事情却像是断片了一样,没有理智,全凭本能行事。
落地窗被严严实实的拉上,掩盖了室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陶陌转身看向身旁的的祁阳,他拧着祁阳的下巴,把他转过来,“看着我。”
直到那双茫然的眼睛张开注视,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才被填满。
“我是谁?”陶陌问。
祁阳的声音又哑又苦痛,“……陶……陶陌……”
怎么会有人把他的名字叫的这么好听?陶陌感觉快被撩疯了,落地窗帘又重新被人狠狠拉上。
清晨,生物钟把祁阳叫醒,他睁开眼睛,重影的世界慢慢能看清东西,第一时间见到的就是睡在身边的陶陌。
强烈的寒意在泛冷汗的掌心里散开,祁阳惊骇的睁大了眼睛。
“你醒了?”陶陌被他骤乱的呼吸声惊醒,一眼看到祁阳双眼赤红,胸膛急剧起伏的吓人模样,赶忙坐了起来。
“祁阳,我一定负责,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我……”
祁阳一言不发,捡起了衬衣套在了身上,纽扣系的乱七八糟,反而有了别样的风情。
陶陌心惊的随之起来,伸手想拉他,还没碰到,祁阳就像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唯恐避之不及的让开了,赤着脚冲出了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祁阳!”
陶陌眼底又急又怒。
回应他的是一声决绝的巨大关门声。
祁阳几乎是狼狈的逃回了家,花洒的水呼啦啦的喷洒下来,他怔怔的站在水流下,好一会儿,眼皮才微微颤了颤,失焦的瞳孔有了些许光亮。
他默不作声的缓缓抹了把脸上的水,温热的水流肆意流淌下去,却难以带走那种附骨之疽一般的屈辱感。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想。
他原本以为陶陌是一个好上司,他们的合作也很愉快,与其说是上下级关系,不如说更像是一对默契的搭档。
他原本以为陶陌也会重视维持这样的关系,他们可以一起做更多的事情,让宁城集团更加的如日中升……
可偏偏,陶陌把这一切都毁了。
辜负了他的信任,背叛了他们的友谊!
祁阳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回忆中原本细微的旁枝末节骤地清晰深刻,好像在电光火石之间被都串联起来了。
陶陌第一次见他的眼神,陶陌和他一次又一次的偶遇,陶陌对他说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行……
难道说,他们的关系在陶陌看来,根本不是他想的这样,陶陌一开始对他就别有用心,像上一个老板一样,老早就怀有那种恶心肮脏的想法。只是他更有耐心,更有手段,更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一瞬间!
那些曾让他感到温暖和触动的细节,都被涂抹上了大片大片的粗暴阴影,祁阳扣在马桶水箱上的指尖青白如死,神色僵硬的强忍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趴伏在马桶边缘痛苦干呕起来。
宿醉的生理不适和心情剧烈激荡的起伏,两相冲突之下,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搅在一起,无形的大手挤压着胃袋,祁阳几乎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滑轮摩擦地板的声音停在了浴室门外。
祁阳敏锐捕捉了这熟悉的声音,他费尽最后的力气硬生生忍住呕吐感,喉结不停吞咽,把不断翻涌的恶心按捺下去,不愿再发出声音让哥哥担忧。
门外沉默了一会,轻轻地道:“阳阳,一会出来喝点水。”
祁阳的眼眶忽地红了。
自从祁明病情恶化,再也无法从轮椅上起来之后,他的脾气日渐暴躁,性格与日俱沉,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温和的唤他一声了。
“好……”话一出口,祁阳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像样子,清了清嗓子,竭力显得若无其事的回答,“好的,哥哥。”
滑轮声远去了。
祁阳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再睁开眼时,眉目清明坚毅,辨不出面上的痕迹是水是泪。
木已成舟,他不愿再费心于陶陌身上。这人的所作所为已让他不能原谅,从前的一切从头勾销,就这样吧。祁阳暗暗打定主意,回去便递了辞呈,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也罢。
他擦干净身体,本想换上浴袍,不留神对着镜子见了胸膛的痕迹,心里狠狠扎了一刀似的,好几秒之后才从窒息感里缓过来。
最后只得换上不敞领口的睡衣,以免让哥哥看出什么端倪来。
祁阳的手压在门把上,顿了一下才拉开门。
外面没有人。
祁阳转了一圈,只在餐桌上看到一杯还热气袅袅的白水。
祁明卧室的门关着,像是固执闭上的壳儿,他面带一丝犹豫,几下抬手,最终还是没有敲下去。
叹了口气,祁阳转身去客厅端了那杯水,趁热轻轻抿了几口,压一压喉咙难受的痛感。
心里还在斟酌辞呈的行文,祁阳毫无目的游弋的视线忽然拉回去,定在某处。
他走了过去,从角落的杂物堆里翻出一册纸页。
诊断书。
三个大字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