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祁阳先生，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在对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愿意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吗？”
一群洁白的鸽子掠过教堂的尖顶，飞上蔚蓝的苍穹，婚礼现场用纯洁的白纱和粉色蔷薇妆点，祁阳听见自己说：“我愿意。”
面容熟悉的男人为他戴上指环，换到祁阳给他戴时，陶陌却把手缩了回去，淡淡的说：“祁阳，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我还是要去和女人结婚生子……”
祁阳蓦地想起来，陶陌根本就没有同意刚才他的誓词，他眼睁睁看着男人挽着另一个女人离开，惶惑的发现台下祝福的宾客，都变成了他的父母，他的兄长，还有崔艺静、叶玲珑……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无法接受，还有厌恶。
“阳阳，家里好不容易养大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祁阳，你这么做有没有为家里考虑过？你以为这只是你的脸面吗？你把整个家的脸都给丢完了！”
“阳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宁愿我的腿没有被治好，也好过让你误入歧途！”
“阳哥哥，你怎么……怎么能喜欢男人呢？”
“你们同性恋真恶心，活该没有好下场。”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祁阳孤身无援，想要安抚自己的家人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眼前渐渐被黑雾笼罩，然后他看到陶陌和别的女人缔结誓约，交换戒指，人人都为他们高兴，为他们送上真诚的祝福。
而他和陶陌，是不会被看好的，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祁阳猛地从噩梦里惊醒过来。
——他和这个织围巾对抗了好几天，终于在数针数数着数着睡着了。
看了眼时间是凌晨三点多，祁阳在飘窗上窝得浑身酸痛，把东西随便扔到角落，懒得洗漱了，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却睡不着了。
祁阳在蓬松绵软的被子里翻来覆去，怕他冷，祁妈妈还给他抱了床毛毯，毛毯的花纹有点土气，是家里的老人特意托人买好送上来的，很厚实很保暖。
祁阳决定再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他明早起来就硬着头皮和陶陌请假晚点复工——说真的按照他请假的次数和时长，平常老板早就把他开除了。
他想，彻底让自己冷静冷静吧。
尽管心里有一个微小的声音说，这是没有用的。
这种悸动，在重新见到陶陌的时候，又会从暂时的隐藏里复苏。
陶陌很郁闷，是真的真的很郁闷。
祁阳跟他请假，说家里有点事情，能不能延迟复工，实在不行的话，他就主动递辞职信。
祁阳这是在威胁他？？？居然想辞职？？？
不过他真的是想多了，祁阳只是担心他完全不耐烦了，干脆主动提了。
陶陌气得不想说话，咬牙切齿同意了他的申请。
“徐秘书，进来一下。”
徐秘书压力山大，勉强维持着端庄的笑容，“陶总，你有什么吩咐？”
“今天的咖啡怎么回事？”陶陌厉声质问，“连煮咖啡这种小事都你做不好了？”
徐秘书快哭了，她的做法一直都是这样，陶总以前也没说过不好啊。
老板心，海底针，祁助理到底什么时候复工！他们这些可怜的打工仔需要他来拯救！
“陶总，我重新给你煮，你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陶陌看了眼他桌子上的那个黑色礼品袋，里面是送给祁阳的香水，另外一份他自己已经用上了，这个味道适合祁阳，他也很喜欢，就好像祁阳陪在他身边一样。
时候还长。
“算了，倒杯热水吧。”他平静下来。
贺诚从徐秘书和其他助理那里听说陶陌心情不好，本着好兄弟的身份（其实是一个人去太无聊）拉他去找点乐子。
“星夜”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采取会员制，贺诚是这里的常客，他展示了一下贵宾卡，服务生询问：“贺先生，还是去你常去的房间吗？”
“不了，今天不是有表演吗，我要一个近距离观看的位置。”贺诚给服务生拿了点小费，“回头帮我跟你们晶姐打个招呼。”
所以两人没要包厢，就在大厅坐着，周围起哄、口哨乱飞热烈，贺诚和台上最漂亮的舞女眉来眼去，就差直接爬上去交换联系方式，陶陌沉在一片阴影里，整个人散发着“别来惹我”的气场，连酒都没喝一口。
“啧，你说你，怎么能怎么消极呢！”丝毫没有良心的贺诚自己爽够了，转头才当起知心好兄弟，“你家小助理要是轻易追到手，你说不定很快就厌倦了，有这段艰辛的过程，以后回想起来，你们也能过得更长久一点嘛。”
“贺诚。”陶陌疑惑的蹙眉，“难道你一直觉得我是一时兴起？”
“……不然捏？”贺诚瞪眼，“你认什么真啊，你跟他能走到最后吗？陶叔叔那里你扛得过去，陶叔叔对付他能手软吗？”
“我不会让我爸的手伸那么长。”陶陌摇摇头，擎起面前的杯子，“我的认真不是一时，是永远，如果祁阳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和他出国领证，国内法律不认可，我就和他移民国外。我绝对不会商业联姻，也绝对不会错过祁阳。”
贺诚平日里吊儿郎当，这会儿也变得十分严肃了，“陶陌，你真的没有诓我吗？你真的真的非他不可？”
“真的，非他不可。”
贺诚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定陶陌不是在诓他耍，耸耸肩说：“好吧，你这么坚定，我就给予你精神上的支持，你小助理人不错，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他其实已经喜欢我了。”陶陌吐了口气，轻声说，“就是想法别不过来，和我闹别扭，畏畏缩缩的，他和我在一起，我自然会护得他好好的。”
“哎，这也正常，你一是他的上司，以后你们俩掰了——我就打个比方！那倒霉的不是他吗？二是他和你的家庭不一样，公开的时候压力比你大得多，你能威胁你爸不继承家业，他就是家里人要寻死觅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