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陌这才回过味来乔铭在宴会用的是自己企业的酒，“乔先生喜欢就好。”
乔铭慢慢晃着酒杯，红酒漾起微微的弧度，他发现陶陌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在追着祁阳跑，祁阳从小门离开的时候，他的视线闪了闪，装作什么都没有干的样子。
这两个人。
宴会也挺散漫的，祁阳觉得无趣就自己出去瞎转悠，度假山庄里有一大片人工湖，里面养着一大群胖锦鲤，鱼食特地装了一个翻盖的小盒子盛放。
祁明抓了一点丢进去，就见一群群红色的鱼从水底浮上来，凑成一朵朵花蕊似的。
“祁先生。”Ansel走到了他旁边，“你怎么出来了，我还找了你好一会儿，觉得很无聊吗？”
“没有。”
Ansel眨眨眼俏皮说：“没关系，我也觉得很无聊。”
Ansel倒不是不会说中文，而是有的发音很奇怪，他心思敏感，怕被人嘲笑，所以轻易不说，他为了和祁阳好好交流，一字一字说得很慢，努力吐词清晰。
“你和陶先生，怎么啦？”Ansel也不含蓄，开门见山，“是吵架了吗？你们看着就不友好。”
“是吵架了。”他好像终于找到能够倾吐心事的人，“……我和一个女孩子谈恋爱了。”
“What？”Ansel激动得冒了个英文单词，板起了脸，“祁阳，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不会喜欢女孩子的，你会让那个女孩子伤心，会让陶先生伤心。”
“为什么要和那个女孩子谈恋爱？”Ansel十分不解，“陶先生喜欢你，你喜欢陶先生，你们在一起很好。”
“Ansel，这里和你的国家不一样。”祁阳摇摇头，“我们是不受欢迎的配对。”
“不，都是一样的，我和乔，也不被一些人欢迎。”Ansel拉住他的手神色坚定，“我们相互喜欢，我们就勇敢的在一起，然后结婚。”
“相互喜欢是不够的。”祁阳叹气，“Ansel，我真的太羡慕你了。”
Ansel耸耸肩，“你和陶先生在一起，就不用羡慕我了，我觉得相互喜欢就够了，那个什么，梁山伯祝英台，最后化成蝴蝶在一起了。”
祁阳笑了，梁山伯和祝英台怎么都算悲剧了吧，他对Ansel道：“谢谢你和我说这些话，道理谁都懂，做起来有太多畏惧的了，你真的很幸运。”
“ok，我也知道什么事情强求都是不美好的，祁助理，中国人不是有个说法叫眼缘吗？你合我眼缘，我希望你好。”
乔铭将Ansel保护得很好，他身上才能有如此纯粹的情绪。
Ansel的话真的很多，这是一路上祁阳最深的印象，不长的距离，Ansel叽叽喳喳没有停下的时候，像是要一口气说完十年的话一样。
临到那栋小建筑，里面出来一个同事忙乱的推开门，“祁助理，你回来了！快去看看，老板突然晕倒了！”
祁阳心口一紧，迅速冲进去。
乔铭和周助理一边一个扶着紧闭双眼的陶陌，陶陌衣服上还有一块深色的污渍，周助理说：“老板喝了这么多，胃受不了，刚才吐的东西里还有血……”
祁阳只感到心脏被一只大手揉捏，喘不过气来，“把陶总送到车上，去医院。”
突发状况，乔铭不放心，嘱咐Ansel早点睡，跟上去抢先坐到了驾驶位，“祁助理，我来开车，你照顾陶总。”
陶陌还没完全失去意识，蜷缩成一团微弱的呻吟，他的胃很疼，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棍插进去搅动，他的手紧紧按着腹部，祁阳担心会压得更难受，把他的双手抓住了。
陶陌掀开眼皮，迷迷糊糊吃力的叫道：“祁阳……”
“我在。”祁阳附到他耳边低低道，“陶陌，我在。”
令陶陌心安的声音。
他改为和祁阳十指相扣，才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几个人急匆匆的杀到急诊，祁阳忙前忙后的挂号缴费化验拿药，是复发的胃溃疡，医生指着其他几个人指责一顿，批了一个床位，安排着陶陌在病床上躺下，挂上了治疗的点滴，才惊觉自己的眼眶有些热热的，酸酸胀胀的。
他趁着人不注意揩了下眼角，乔铭看进眼里，说：“祁助理，今天Ansel应该已经和你说了很多了，我就不跟你啰嗦了，我们把陶总当朋友，也把你当朋友，这件事情你自己好好考虑，千万不要错过，遗憾一辈子。”
乔铭披上外套，“我先走了，时刻联系，陶总醒了通知我一声。”
“乔先生，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你专心照顾陶陌，让咱们的合作顺利开展。”乔铭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陶陌的脸白得像纸，能和被单融为一体似的，祁阳端了热水帮他擦洗，心里无法抑制的涌起愧疚，和一点点的生气。
其实这也不赖祁阳，是陶陌非要跟他闹脾气，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舒服还逞强喝酒，但是如果祁阳不拿叶玲珑来堵心陶陌，陶陌又怎么会出事呢。
双方都没有错，又都有错。
盯着陶陌挂水，祁阳便一夜没睡，中途陶陌醒了很多次，都是痛醒的，知道是祁阳在照顾他，像个小孩子似的要他哄着劝着，对着病人祁阳也只有耐心十足，说什么依什么。
几个小时后护士来拔了针，祁阳才趴在床边眯了会儿，再睁眼已经天光大亮，陶陌的情况好转了，睡容终于不是再痛苦的皱着眉，祁阳腿麻了，待在那儿半天不敢动，才醒眼前也不清楚。
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陶陌的父亲，陶阔城来了。
“您是……？”
祁阳突然记起来了，这个眼熟的面孔，曾经经常出现在财经报道中，他也是商界的一个传奇人物，白手起家创办了宁城集团。
“我是陶陌的父亲。”陶阔城给祁阳递了张名片，“你是祁阳吧？”
“是，我是陶总的助理。”
“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陶阔城交握双手，懒懒道，“难得有陶陌赏识的人，我就一直想见见你，只是一直腾不出时间来，正好这次陶陌住院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