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陌这么冲动的下场就是，第二天他站在了他爸的办公室里。
陶阔城正在给一盆小植物浇水，嫩绿的叶片上一颗颗的滚落水珠，看上去十分可爱，室内是长久的沉默，周助理送了两杯咖啡进来，一秒不敢多留的又退出去了。
陶阔城弯身在抽屉里翻剪子，“行了，坐吧，别站着了。”
陶陌就坐到了沙发里。
“什么时候的事？”陶阔城问。
语气非常的平稳冷静。
“不久，一年多以前。”陶陌沉吟，“也许我就是一直喜欢男人，所以以前才不和女生交往，只不过也没碰到喜欢的男人。”
“哦？”陶阔城听懂了他的话，他剪掉了一点多余的枝叶，“那你现在是有喜欢的人？”
“是。”陶陌也没想瞒着他爹这个事实。
“谁？”
陶陌说：“已经分开了。”
他这话说得心都酸了，好歹要在一起过，才能说分开，他们根本就没在一起，被迫固执的维持着什么可笑的上下属关系。
“什么时候分开的？”
“上一次过年吧。”——祁阳同意和叶玲珑在一起的时候。
“所以你大过年的出门散心，实际是去找他了？”
陶陌默认了。
“你们为什么分开了？”陶阔城继续道，“陶陌，这可不像你，你第一次碰到喜欢的人，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不是你的作风。”
陶陌头疼，“爸，你能别问这么多吗？反正都已经分开了，问了也没意思。”
“我身为你爸，我就有权利好好了解你的情感状况。”陶阔城把那盆小植物放到阳光充足的窗台上，破天荒的打趣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能喜欢人就行，还是正常的。”
陶陌的眉头渐渐展开，“爸，你没有意见吗？”
“我能有什么意见。”陶阔城坐回椅子里，容色淡然的和他对视，“你15岁我就把你送进公司里，我很清楚总有一天我是管不了你的，那我有意见有什么用，不是给自己添堵？”
“喜欢男人就喜欢，我也不拿传宗接代那套来膈应你，我只说一句话，你做任何事都考虑清楚后果，不要带来额外的损失。”
说实话，陶阔城是难免有点传统的思想的，谁不想有孩子承欢膝下呢，不过他了解自己的儿子，逼迫他是最低级最无用的手段，儿孙自有儿孙福，即使前妻和他没什么感情，儿子还是他的心头肉，他平时不说，待陶陌分外严厉，心疼是一点都不少的。
“是，我知道的，爸爸，我这几天还是在宁城待着。”
陶陌不知道自己开心还是难过，他清楚陶阔城不会是阻碍，倒没意料到他这么迅速看开了，即使陶阔城这么宽容，祁阳……他还有他自己的家人。
“你跟他分开了，以后有打算吗？”
“……还没有完全分开，我在试着挽留，努力争取一切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陶阔城点点头，让他先出去了，周助理进来汇报工作，万事忍不住开口，“董事长，陶总他……”
“周鸿，你说，会是谁呢？”陶阔城打断他的问询。
周助理见董事长心情还不错，自己也跟着放心了，他不希望两个人被此事影响了父子关系，他笑了，“董事长，你这么问我，肯定是心里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是知道，可他们的状况，我也无计可施啊。”陶阔城啧了声，“随陶陌去吧，他有分寸，我还是回家摆弄花花草草。”
宴会过后，祁阳就把他的辞职信递上去了。
人事负责人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化作火焰把这个东西烧得一干二净，他勉强绷着笑脸，“啊……祁助理是真的考虑好了吗？不用再考虑考虑吗？要不你再回去想想？”
祁阳坚持，“我考虑好了，给你吧。”
人事快急秃了，在原地转了个圈，眼睛一亮把皮球踢给了陶陌，“祁助理，你跟陶总请示了吗？他批了吗？”
“陶总让我按流程走。”陶陌把辞呈放在他的桌子上，宛如放了一个定时炸弹，“对了，我要走的话，陶总身边就缺人了，审核这段时间你们安排人，我来跟他交接一下工作，不要额外耽搁时间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祁助理慢走啊。”
人事把这个祖宗送走了，回来抹了一脑门的虚汗，他的下属问：“部长，这个辞呈，咱们——？”
“先放着吧，说不定转眼咱们就忘了。”负责人唉声叹气，“你听刚才祁助理说的话，陶总肯定还没同意他走，咱们给批了，咱们就跟着一起滚蛋吧。”
下属心如明镜，“好嘞，我这就放起来。”
辞呈不批，祁阳就一直走不了，他也理亏。
祁阳在电梯里跟家里打了个电话，“嗯……我已经交完了……不知道，可能一个月左右吧……你们看着订吧。”
挂了电话，祁阳怅然若失，无力的扶了下额头。
他出去恰好碰上回来拿文件的周助理，连忙叫住他：“周助理，陶总什么时候回西浦？我找他有点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周助理扶了扶眼镜，微笑。
祁阳不想为了这个事去宁城找陶陌，他担心被董事长知道自己和陶陌的纠葛，周助理见他为难，主动道：“祁助理有什么事，我帮你带个话吧。”
“我之前预支了20万的工资，你要不帮我捎给陶总吧”知道陶陌是不会见自己的，祁阳干脆就拜托周助理了。
周助理从容推辞，“祁助理，这20万还是你亲自拿给陶总吧，我不太方便过手。”
祁阳一下子想到，“这个钱是我预支的工资，我直接退给财务也行吧？”
周助理满口跑火车，“这个钱，据我对陶总的了解，应该不是拿的公司的钱，不能退给财务。”
祁阳哽住了。
“祁助理，辞呈审批还有段时间，你不用这么着急，等陶总回来了，你直接给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助理……”
祁阳捏了捏眉心，陶陌什么时候回来他都不知道。
算了，先等辞呈批完。
暂时……也不从宿舍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