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拿这熊孩子没办法，和他瞪眼对视一会儿，泄了气，“……随便你。”
他嘴上说着随便你，最后还是又加了一句，说要是到了明天早上还不舒服的话，绑也要把他绑去医院。
祁阳还是气不过，胸口堵着的，最终作罢了，他恨恨想，反正过几天之后就有人全天管着了，他就不用操心了。
程飒点头，把祁阳哄去睡了，自己在黑暗中无声静坐。
他感觉到脸颊上有点温热的东西在缓慢的滑落，他抬手擦了一下，又把那点湿润抹到裤子上。
……大概是真的太难过了吧。
难过的情绪翻江倒海，他也有点撑不住了。
程飒回忆了一下下午在动态里面看到的——他以前是不爱玩这个的，总觉得把自己的生活展示出来像是不正常一样，贺诚还经常嘲笑他说明明是弯的结果想法还这么直男，但是现在他和贺诚的联系，微薄到只能从朋友圈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才能了解了。
程飒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觉得贺诚不是那样会毫无理由突然抽身的人，可他偏偏又那么做了。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程飒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想不出来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说自己做错了，那么以前的日子，每一天每一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贺诚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就忍无可忍了呢？
忍无可忍……
程飒努力的回忆，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会忍无可忍？
难道是因为他那天没有陪他回家。
程飒觉得脑子很乱，因为工作的原因，他总是不能陪着贺诚回家，贺诚的哥哥姐姐都很理解的啊。
程飒想破头都想不出来了。
对了……说起他的哥哥姐姐……
程飒犹豫了一下，还是编辑了一条圣诞的祝福语，发给了贺诚的大姐——也就算是发给他了。
程飒把手机锁定，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直到中途起来的祁阳把他摇醒了，他才飘进了房间里。
贺诚当然没有忘记圣诞节。
程飒一直嚷嚷着不过洋节，但是现在年轻的小情侣都在圣诞节出去约会，吃饭看电影再一起睡一个晚上，约定俗成的甜蜜，所以尽管程飒不过，贺诚每次都会把他哄出去。
“你就当是普通的约会嘛。”贺诚老是笑嘻嘻的辩解，“我们只是在十二月二十五号这天，出去约会而已，谁说是过圣诞了？没有没有。”
现在他也没机会哄人了。
贺诚穿着红毛衣——他姐的强烈要求，还带了个麋鹿发箍，忧伤的坐在客厅的大落地窗前，对着小桌子上热气逐渐消散的咖啡，呆呆怔怔的看着外面飞舞的雪花。
“贺小鹿，你在想什么呢？”
会说这种话的除了他二姐也是没谁了，贺诚翻了个白眼，“你不要给我取一些奇奇怪怪的绰号。”
贺柔全不在意，把他的咖啡全部喝了，“都凉了——你在这儿装什么文艺？”
“没有对象的人是不懂这种思念的煎熬的。”
贺柔冷笑，嘴上也不饶他，“没有对象的当然不懂，我还不懂程飒知道真相以后，会把你剁成多少块。”
贺诚：“……”
行，姜还是老的辣。
贺柔坐下来，“你之前不是出去玩得挺开心的吗？”
“开心，毕竟是和朋友一起出去，我总不能板着一张脸扫兴吧。”
贺诚的口吻很是无奈，他又看了手机，锁定屏幕上仍然没有任何的提示。
——也对，程飒都不怎么看动态的。
他要是在动态里宣布结婚，估计程飒也不会知道。
贺诚很忧郁。
贺柔心安理得，扳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哟，日子过得挺快嘛，居然马上就快要元旦了。”
贺诚闷闷的看了她一眼。
“你这是紧张了？”
什么紧张啊。
贺诚又翻了个白眼，“我是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程飒那边怎么了。”
“你不是有祁阳这个卧底吗？”
“祁阳说不定在忙着和叶玲珑约会，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贺柔哽了哽，他俩是假戏真做了？
“哎呀，这都是小事，反正元旦很快了嘛。”贺柔安慰他。
贺诚还是很郁闷。
两个人嘀嘀咕咕一阵，贺婉出现了，拿着手机扔到他俩面前，“老四，我是沾了你的光？”
两个人伸长脑袋去看。
程飒中规中矩的祝福短信，发给了贺婉。
贺诚转发到自己手机上了，看了好几遍又有点不高兴，“他怎么就给你发？”
贺婉挑眉，“你不至于连这种醋都要吃吧——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老大。”
贺诚更加重重的叹了口气。
时间真的过得好慢呀。
程飒不舒服就睡得更不安稳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还有房间太闷，程飒第二天起来头很晕。
第二天起来手机也没什么动静。
贺婉连句客套的谢谢都没发给他。
程飒更晕了。
祁阳大早上起来煮了点粥，敲门叫他起床，发现他已经醒了，在床上坐着发呆，“你已经起了啊？那怎么不出来，吃饭吧。”
程飒慢吞吞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你没回去？”
祁阳有点惊讶，“我回去干什么？”
他勉强的提起情绪和祁阳来了个玩笑，“你在我这儿不回去，浪费了这么珍贵的圣诞节，叶玲珑没有意见？”
祁阳平静的说：“她不会在意的。”
他自认为很了解叶玲珑。
叶玲珑不会在意的——而实际上，叶玲珑在意得要死，她多想自己给祁阳的不是懂事的印象，这样她就能肆无忌惮的闹脾气了，虽然最后结果不一定会改变，总好过祁阳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家生闷气。
“不一定吧。”程飒捧着碗暖手，“我也觉得我很了解他……结果还不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祁阳似笑非笑，“那你也不能拿来类比我们——我跟她是不一样的，关系比较复杂。”
程飒撇了撇嘴。
他知道祁阳的意思嘛……其实他反而觉得祁阳和叶玲珑的关系很简单，父母之命罢了，哪天彻底过不下去了，就直截了当的分开了。
没有情感纠葛，但是很多时候，又会因为这是父母之命，彼此忍让浪费了一辈子的时光。
程飒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