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摇曳,清风送爽,姚宽倏然醒来,抓起身边剑,飞身跃下。
容华已倚墙而立,等在下面。
两人所照的第一面,就已经足够领会对方此刻的心境。
容华看其一身血色,一半应该是是抱着容缓时所染,另一半想来是这位壮士昨儿那一通折腾后的成果,看着真是壮观呢。
姚宽一笑:“城主在此,属下就不必进屋辞行,甚好,甚好。”
容华面上显出同情:“你忙了将近一天一夜,一无所获么?”
姚宽绝不想担上有勇之谋之名,道:“也不是一无所获,从几个人的嘴里听到一些有用的,正要去核实。”
还以为这位百变诸葛用那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大网筛鱼,中是为了发泄出那一腔必须发泄出的怒火,原来不是无的放矢么?不过,够嚣张就是了。容华提醒道:“你这般肆无忌惮,应该会召来江湖追杀吧?”
姚宽一脸无谓:“有人敢杀,杀回去就好了,怕他何来?”
真是一位狂妄的江湖豪客。窝华转身向室内行去:“那就好好地杀一杀吧。”
姚宽起步要走,忽又顿住:“城主……”
容华脚步未停:“无须向本城主赔罪。”
姚宽扬眉阔笑:“那么,属下用行动赔罪,去杀个痛快!”
“随便你。”容华扔下三个字,走进了室内:还有那么多活儿要做呢,偷闲不得。
高泓等在门外,一阵又一阵的清风将那两人的话飘进耳里,真个是恶寒——
城主,您是忘了您此来的目的了么?姚宽是江湖大哥,您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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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铺内,也有一番难以消受的错愕。
“容姑娘受伤了。”
“伤她的不就是你么?”
“她受了重伤,极重的伤。”
“一时没控制好力道?”
“非也……”
“从另个层面来说,如此反而更能取信孟楚律不是?”
“非也,非也,非也!”
为了阻止友人们的揣测,蒙豫连说三个“非也”,因为事态的发展,全然脱离了掌控。
“去打听一下,这黑水城内,除了我们,还有谁是外来者。”蒙豫道。
友人们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惊道:“是外来者伤了容姑娘?”
蒙豫神色极差,连疤痕内也尽是恼恨,道:“除了黑虎堡,黑水城里的几个小门小派里全是乌合之众,连门主也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浮夸之辈,但如刺杀容缓之人的那等剑法,绝对在江湖留有一号,去查清楚,打乱了我等计划,饶其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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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将一碗米汤全数喂入容缓口中之后,也将另一碗米汤灌进自己腹内,在他看来,忘记了用饭这件事,说出去决计无人相信,可手头事情委实太多,忘记了也无可厚非不是?
用完米汤,然后就是药了。
黑虎堡的药,分内、外伤所用,容缓是被剑所伤,伤口虽形之于外,但过狠过重,脏腑必受剑气所侵,当内外皆服。
一刻钟前,老大夫看过容缓之后事,将这些药全看过一遍,选了两瓶出来,边叹气边告辞,表情恁是沉重。
今日的缓姑娘,情形仍不乐观么?
“容城主。”门外,一道婷婷玉影站立。
容华蹙眉:这么快就兴师问罪来了?
“禇玉求见。”
“禇堡主有事?”
“听闻城主处有重伤之人,禇玉不请自来,只因医者父母心……”
门开了,容华面悬浅笑:“褚堡主请进。”
相对于那些擅长疑难杂症的普通大夫,出自江湖的医者更擅长这等刀剑之伤,黑虎堡堡主褚玉正是一位江湖大夫。
容华非江湖人,不晓得其医术如何,但对方既愿意出手相助,他自然不会拒人好意。
为容缓诊过脉后,禇玉看了之前大夫留下的药方,在老大夫所开药方上加了三味药,甩给立身门外的随从:“速去大通药铺抓上三天的药份。”
而后,她取了针袋,选了最小号的银针,在火上烤过之后,依着次序,扎入“天突”“巨阙”“中极”穴位。
“这位姑娘真是命大,堪堪避过了要害。”
容华目光一闪:“这么说,她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么?”
“不好说。”褚玉抬起头来,触抵容城主眸乐之时,微微怔了怔,勾唇浅笑,“我已经逼出了这位姑娘体内剑器的寒气,倘若伤口处理得当,就不必伤势会有恶化之虞。待用药两个时辰后,再把一下脉,到时再告诉城主这位姑娘有几成希望。”
容华淡哂:“多谢褚堡主。”
“阁下……”褚玉叹息一声,“不想笑就不必笑了吧?”
容华一怔。
“阁下用这种笑容对着褚玉,会让人以为褚玉这张脸该是如何惨不忍睹。”褚玉双手抱拳“虽然阁下可能不甚清楚,褚玉其实还算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