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梦魔派你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走!”陈浅伊想也没想,厉声的回道。她只给自己两条路,一是皇宫中那个淡漠高傲的男子接自己回去,收回成命,二便是,嫁给欧阳清,做青都国的太子妃,死在那里。
“你又是何苦呢?”梦魇缓缓地回道,似是没有意识道眼前的女子会如此回答,有着片刻的失神。
“我只要他接我。和你走,我没有任何立场。”陈浅伊移开眼睛,看着无尽的沙漠,淡淡的语气,夹杂着浓浓的哀愁。一生只爱他一个,自己远嫁青都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爱,既然爱了,就要爱的完美,爱的绝世,爱的彻底。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立场?他不爱你,你还需要什么立场?你难道不知,此次婚嫁,你只是一枚棋子,无关紧要的棋子。”梦魇语气中夹杂着微微的怒气,都到了如此地步,她为何还死心塌地的爱着那个男子?不留给自己一丝一毫的余地?
“从来都是我爱他,不是他爱我。即使是棋子,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与你何干?”陈浅伊手指紧紧握紧,坚定地说道。
梦魇,既然不能爱你,那便不要给你希望,要知道,梦魔给了我的希望,只会更让我失望!
“爱他,爱他,你口口声声爱他,便要将自己送上那个人的床?”梦魇第一次不懂这个女子脑中转动着怎么样的思想,激动地说道。
陈浅伊侧头,看了一眼男子的狂躁,微微冷笑,许久道:“你根本不了解我,和你说了也无用。”
一语出,梦魇又是一惊,这话,这话,坚定地像是形同陌路的话语。你不了解我,那般绝情而冷漠,像是要张牙舞爪的斩断自己对她的满腔柔情,短时挫败了他一身的傲骨和自尊。
这样的一句话,远远不抵萧珩的讽刺伤害力,可是却深深地让萧宸落寞。
要如何告诉她,爱上梦魔之后,她从来没有给过自己半分的机会靠近她,怎么去了解她!又要怎么告诉她,这么久的日子里,闭眼睁眼,她始终是自己心里最深沉最难忘的梦境。
要知道,现在,她把自己一生的全部全都注入了那个帝王的世界里,连让她正眼看自己一眼的梦想最后都成为了奢望,何谈什么了解,最后她却是用,你不了解我,将自己完全判出局,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在爱情里,爱只是一个人的事情,爱情才是两个人的事情。
原来她没有拥有爱情,而自己,自己和她,充其也只是自己对她有爱,连情也不算!
原来,一个人想要残忍的伤害另一个人,定是如此容易。前提是自己的心里有着她,在乎着她。萧宸想到这里,轻轻叹息:“我只是在担心你。”
那样的一声叹息,像是秋天里的落叶,飘飘荡荡,没有归途。
“我不值得。”陈浅伊轻声道,关心?这个世界上,她只想要一个人关心她,但是却是奢望。
“只要你不想,我可以带你走。”梦魇严肃的承诺道,这一刻,他有些明白,陈浅伊的执着,爱一个人的执着。
陈浅伊听到这样的话,微微摇头,她欠了他一生的痴情,如何再欠他一个人情,一个流亡无尽头的惩罚。
“爱情,从天晴日丽道昏天暗地,只需要一刹那,一个言语,一个动作,便可以决定一生。爱上了,便是爱上了,无论是晴天,还是阴天,都是改变不了的,如今,我只想找个地方,埋葬了自己的爱情。”
那个永远不是爱情的爱情。
女子的声音到最后,有些颤抖,但是眼神却是雪亮,闪烁着刺人的悲痛光芒,仿佛是整个世间的忧伤集于她一身。
接着,便是转身离去,再转身的那一刻,一直坚持的身子,却在此刻像是破碎的布娃娃般开始叫喊,疼痛,疼痛,……无止尽的疼痛。
女子的步伐开始凌乱,眼神开始弥漫起黑暗,最后深的化不开,全身瘫软在沙地上。
惹得后面的男子一阵回神,一阵惊吓,迅速的奔来,口中大喊着:“砂儿,砂儿……”
陈浅伊再次醒来,却是躺在床上,嘴里有着苦涩的味道,应该是药味,若不是这样的味道,方才大漠上的变故像是一场噩梦。
她回忆起自己那时的欣喜,天真的以为是梦魔收回成命,自作多情的卑微龇牙咧嘴的嘲笑自己。
低首,冷笑,笑声渐扬,最后笑的狂乱且放肆,她多么希望来的人是他,不是儒雅的梦魇。
那种绝望的想死的心情又开始蹿冒。
他怎么如此狠心,自己为何还要抱着一丝希望?陡然,陈浅伊笑声更加尖锐,胸口隐隐作痛,她恨这样的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不想爱,想爱的煎熬,让她痛不欲生!
这样的躯壳,这样的脑子,这样的心,有何用途,想到这里,她狂乱的爬下床,找着能找到的利器,狠狠地对着自己的胸口刺去,这样的心,不要也罢。
“砂儿。”来探望的梦魇看到这样的陈浅伊,惊骇的大叫。
她披头散发,笑的狂乱,脸上是泪,身上是骇人的血红。
梦魇扑上去,擒住她拿着坚韧的利器狂乱刺的手腕,心慌的猛摇着女子:“砂儿,砂儿,你醒醒。”
这样的女子,绝望和疯狂集于一身,骇人异常。
然而陈浅伊在男子碰触上手腕的那一刻,浑身的战栗,不是他的手,是谁的?欧阳清么?不要,不要,她不要一个她不爱的男子去碰触她。
陈浅伊挣扎着想要从萧宸的钳制中逃离,不耐萧珩见状,握的更紧。
本来羸弱的身躯,此刻由于方才的狂乱丧失了所有力气般,有些瘫软,可是想到自己的手腕被其他的男人所拉着,胃里一阵翻滚,陈浅伊张开嘴,呕出胃里所有的东西,欧的撕心力竭,呕的专心致志。
她恶心,一想到不是她爱的男子会碰触她的身体,她便恶心。
以至于到最后呕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还不停的干呕,最后连酸水都呕了出来。
梦魇担忧的看着女子,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心底却不知为何,她会突然间呕的这般厉害。
直到女子的呕吐迹象有了稍稍的稳定,梦魇才敢皱眉,微微轻轻的开口道:“砂儿,你这是何苦呢,不是还有我么?何必这般折腾自己?”
她只不知道,她的脉象微薄的不成样子,像是虽是可以断掉的风筝。这样的身躯,真的是破碎不堪。
陈浅伊不语,双眸还是迷茫的神色,直盯盯的看着梦魇握着自己的手腕,想要轻轻的挣脱出来。
梦魇意识到她的细微动作,心地划过一丝失落,轻轻的放开她,然后在她的手中拿走利器。去端了一盆热水,想要清理她身上的血迹。
当他拿着布巾,擦拭着她的面颊时,明显的感觉到,女人的身躯一阵剧烈的颤抖,张开口,又是想要呕吐的迹象。
梦魇颓然,放下布巾,走了出去。
徒留陈浅伊一人在屋中继续恍惚。
片刻,外面传来脚步声,梦魇领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名女子的眼底有着和陈浅伊同样的忧伤,却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像是千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
“芊芊,去将她整理干净。”梦魇眼睛直直的盯着苏吟浅,语气有些无奈,有些失落。
莫芊芊点点头,表情始终是如一的冷漠,走至陈浅伊身边,拿起布巾,动作却是轻轻柔柔。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这般的执迷不悟,哀伤的走不出那种阴影。
“砂儿,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你不想做什么就不做,身子是最主要的。”梦魇看着莫芊芊的擦拭,女子并没有产生逆反的反应,心底微微叹息,才开口说话,三分的心疼,一分的指责。
涣散的焦距慢慢的凝聚,揪着眼前的梦魇,白衣冉冉,像是绝世而独立的神仙,木然的喃喃道:“为何你要来?为何不是他来?”他的到来,让她燃气一丝希望,谁知却演变成失望,彻底的绝望。
“那是因为你没有放下,是你自己执迷不悟,怨不得他人。”一旁默不作声的莫芊芊陡然张口,声音和人一般,是刺骨的寒冷。
“芊芊,住口。”梦魇眸子有些凌厉,看向莫芊芊。
“说的是事实不是么?没有人叫醒她,她只会一辈子这样的软弱。”莫芊芊没有丝毫的畏惧,冷冷的说道,爱情使人可以编的沉沦,堕落,当然也可以使人重生,既然没有人爱自己,为何不自己好好地爱自己?
“梦魇,我爱的是你该多好?”陈浅伊依旧是木然的神色,似是没有听到莫芊芊的话语,直直的幻想着。她要是爱的梦魇,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受这么多的伤,也不会在情路上如此跌跌撞撞。
“人生从来不存在假设,与其在此假设一些永远也实现不了的事情,不如想想未来的路怎么走。”莫芊芊扶起陈浅伊,将她送上床,轻轻的盖上被子,不留痕迹的冷淡的说道。
梦魇听到这句话,有着片刻的迷茫。许久,似是玩笑,似是感叹的说道:“砂儿,倘若现在后悔,我仍可以大度的接受你。”
莫芊芊转头,有些责怪,有些无奈的瞪了梦魔几眼,这样的话,看上去,听上去像是顽皮风流的话语,实际上却是隐藏着浓浓的爱意,就像是,像是从前自己对着莫冷然嬉笑道:“大师兄,你是芊芊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