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查尔斯的老爷子舔着脸坐在对面纪程然的位置上,摆明就是打算死耗下去把人等来,那悠然自得的状态,仿似没有看到她不大美丽的脸色。把拐杖往旁边桌角一放,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倒是蛮像上流社会上的老派绅士。
在查尔斯落座时,她无意中发现他身上黑色西装的门襟上翻过来一角,露出一枚十分精致小巧的黄金星星别针,模样很是讨巧。但查尔斯似乎很快就发现她投过去的目光,不着痕迹将门襟一拢,若无其事坐下来。
粟薇薇暗自撇嘴,以为他的这个小动作是怕自己把他的黄金星星给偷了,心里真不是一般的郁闷。
两人这样僵坐着,为了缓解尴尬,查尔斯开始有一句没一句跟她聊起来,刚开始她还能敷衍着,但查尔斯的问题显然越来越涉及到私人,终于引起她注意,下意识闭上嘴巴没再回答。
“有问题吗?”查尔斯见她停顿后迟迟没有回答,疑问。
粟薇薇嘴角微咧,挂上一丝既不显得疏离也不热络的淡笑:“查尔斯老先生,相逢何必问出处,何况我过两天就要回国了,以后能不能再见面都是另外一回事。”哪有刚见面就问人家住处的,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奇葩的。
心里腹诽,面子还是不能掉的。
查尔斯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八字胡动了动:“如果有缘,上帝会安排我们见面的。”
呵呵,天朝距离上帝他老人家那儿似乎远了点……
她没再搭话,低头看了眼钟表,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脸上不自觉多了几分急色。
同样的,忙得晕头转向的餐厅经理也是各种苦逼,一方面失主正在大吵大闹,一方面,这边还有不少客人都不在座位上,其他人也就算了,粟薇薇这一桌的男客人已经去洗手间差不多快二十分钟……就差没有现场演唱“你快回来”了。
“小姐,这位先生……”餐厅经理跨步走来,还没说完,就被后面匆匆走来的人打断。
粟薇薇站起来,惊讶看从餐厅外走来的陆白,心里隐约产生不祥预感:“陆先生,好巧啊,你也来这儿吃饭?”
陆白朝她微微颔首:“程然临时有事已经先走了,让我来送你回去。”
“他走了?”她立即朝着洗手间方向看去,嘴巴张大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不可能,我明明没有看到他出来的,你是不是搞错了?”
陆白正色说:“他从后门走的,让我带你去跟他汇合。”他也是临时接到纪程然发来的消息,让他带着粟薇薇离开餐厅。
陆白是纪程然绝对信得过的朋友,他说的话,粟薇薇自然不会怀疑。只是她不明白,纪程然怎么又无缘无故就跑了?
瞧着这桌客人打算买单走人,餐厅经理连忙拦住他们,勉强赔着笑脸:“这位先生小姐,还请你们配合本餐厅的调查安排,刚才那位先生突然离开,我们这里恰巧又丢了一枚价值百万的钻戒……你看我们……”
陆白斜睨他一眼,转而看向站在旁边看好戏的查尔斯,不由在心里生出几分凝重和戒备,听了原委后,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冷冽毫不客气:“在没有证据之前,就算警方都无权拘留,更何况你们?”
经理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冻得直缩脖子,干了这么多年,他自然看得出哪些人可以招惹哪些人不可以。别看粟薇薇的装扮穿着极其简单,但仔细观察下会发现身上携带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价值不菲的高档货。同样,陆白身上那种气势,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拥有的。说不定是哪个大家族的成员,绝非一家小餐厅能够得罪的。
“先生,您误会我的意思了。”餐厅经理苦着脸,就差没有哭出来,“不如你们问问这位查尔斯先生吧,那是他朋友的钻戒,如果他同意放你们走,我绝对不会拦你们。”
听到他这话,粟薇薇和陆白不约而同看向了查尔斯。
比粟薇薇不同,陆白看向他更像是在探究什么。从刚才一进门他就发现这个人坐在粟薇薇对面,再加上纪程然在电话里的急切语气,他还以为粟薇薇遇到什么麻烦。现在看来,任何刻意接近的人都有嫌疑。
查尔斯似乎没注意到他毒辣的打量目光,笑呵呵的拄着拐杖走过来,目光从陆白身上粗略看过,便停留在粟薇薇身上,顿了顿,终于说:“上帝告诉我,这位小姐是无辜的,所以还请不要继续为难他们。”
粟薇薇诧异,原本还以为这老头子会将丢失钻戒的账算到他们身上,反正坑一个算一个,再说纪程然现在都已经走了,非要栽赃他盗窃潜逃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打算放了他们。
“上帝他老人家明鉴,钻戒真不是我男朋友拿的。”粟薇薇双手在胸前做了一个十字架的姿势,冲查尔斯微笑道谢:“谢谢,如果没我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啊。”
查尔斯笑笑点头,往旁边让出一条路来。旁边的餐厅经理明显松了一口气,既然是人家自己不追究,那就算东西找不回来,也跟餐厅没有多大关系了。
粟薇薇朝陆白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主动替她把账结了,相继离开餐厅。
等他们离开后,餐厅经理战战兢兢看了查尔斯一眼,小心翼翼问道:“先生,钻戒的事,真的不找了?”
“算了,我不找了,你请忙吧。”查尔斯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短暂的闪过一抹精光,快得让人捉摸不到。餐厅经理正沉浸在喜悦中,自然没有注意到。
等他走后,查尔斯这才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原来的座位上走去。那里,刚刚嚣张谩骂的中年女人,此时已经安静下来,坐在位置上神情严肃,似乎在等待什么命令般。
“查尔斯,有什么发现吗?”等他坐下来,中年女人忙不迭发问,一头大波浪卷的棕发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人显得又臃肿又笨重。
“这个回去再说,戴维斯呢?”
“大概是被人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