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身安危面前，所有的大仁大义都变成了让自己无法挣脱的枷锁。
不单止纪程然在犹豫，就是陈墨都在纠结，甚至已经打算暂时先放弃这起案子，毕竟现在就算插手继续追查下去，最多也就是抓个周略，好运一点再抓个布拉德利和蒋小娟。可他们都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执棋掌生死的人，不在这里，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抓到。
还不如等以后机会成熟了，再一网打尽。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陈墨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即刻挂了电话，将思考的时间留给他。
粟薇薇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美男九十度仰望天空作忧郁沉思状”的模样，下意识想笑，但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纪程然的脸色，很难看。
能让他脸色这么难看的，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而且一定不是好事。
她轻轻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来，并没有打扰他安静地思考。低眉敛目，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回过神来，知道他结束了沉思，想跟自己说说话，立即坐直了身体，朝他傻傻笑了。
纪程然燥闷的心情，因她这一笑不知不觉轻松了许多。
“问你个事。”他慎重地组织好语言，方问：“如果你遇到路见不平的事，很想去管管这事，可是一旦管了，又会给自己招来祸患。那你还管不管？”
粟薇薇闻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好吧，他承认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幼稚，可现如今，这不只有她一个人可以陪自己说说话，而且无论说什么，都会让他心情放松。
“我笑你，刚才摆出一副跟姜警官一样地严肃面孔，原来就是在考虑这件事情。”她对广城刑警队队长姜纬的那张严肃扑克脸记忆深刻，一想到就莫明要笑。正了正色：“其实你也知道肯定要管的，所以才会来问我这个问题。好吧，我的回答是，管，而且还要好好地管！”
她语气坚定，难得露出认真执着的一面。
“至于管了之后会给自己招来多少祸患，我觉得真要人人都顾忌这顾忌那的话，警察也就不用办公了，还有世界上的反恐组织，他们怎么不担心反击恐怖分子后有可能会面临被杀害或连累家人呢？远的不说，就说记者这一行吧，每天曝光的新闻形形色色，既有正能量的，肯定也会报道一些见不得人的黑暗面，可他们要是真的怕死的话，就不会硬撑着选择曝光了。”
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没有纠结的必要，管，还是不管，这不明摆着的吗？
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澄澈，不含一丝杂质。在说这些话时，她也没有过激的反应，语气和缓，似乎说的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寻常事。
纪程然微微侧目，心里已经没有刚才九曲十八弯那么复杂。一抹痛楚被他掩在目光背后，握着她徐徐笑起来：“好，既然如此，这麻烦事我们还真管定了。”
反正，这一次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将他心爱的女人，牢牢地保护在自己的臂弯中，任谁来了，也不能伤害到她。
粟薇薇被他折腾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想了想还是不安：“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个好消息，蒋小娟的身份查到了，她就是第一起命案，吸引赵天海和李在华走进那条小巷的女人。”
“真的？”惊喜来得太突然，粟薇薇揉了揉脸颊，有点不能置信，跟他再三确认后，知道消息无误，高兴得差点没有跳起来。
“这么说，案子很快就可以破了，真是太好了。”她眼眶泛红，激动得不能自已。在这一周时间内，她每天看着纪程然和警官们来回忙碌查案，没日没夜的辛劳工作，再想想自己什么都帮不到，心里很不好意思来着，恨不得这两起案子能够赶快破案，既可以阻止凶手继续作案，又能够让大家都松口气，好好休息一下。
“走，我们赶紧把这件好消息告诉李警官他们。”她摇晃着他的手，真是一刻都坐不下了。
纪程然好笑道：“都这么晚了，外头又冷，你还打算出去？”
“那有什么，我多穿几件保暖就行。比起这些小事，当然是案子重要。”她松开他，连蹦带跳进了浴室里面，再出来时，身上已经裹了厚厚的羽绒服，一顶加绒帽子，将她整张脸都遮挡住，只露出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睛。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眼睛非常漂亮，不是妖媚，也不是靡丽，而是像被雨水刚刚洗过的天空一样，澄澈、明亮、纤尘不染，又带着一丝丝狡黠和灵敏，灵动十足。
这丫头，真是上天赐给他的天使。
“你也别发呆了，赶紧的，换好衣服，我们赶紧出门。”她兴致昂扬，跑去抱了他的外套出来，帮他套在身上后，眼看着他即将出门，又连忙从柜子里找了一张皮手套，追上他，抓住他的手腕，把加绒皮手套戴进去，“天气这么冷，先穿严实了再出去。”
她有时候莽撞，有时候，却又心细到令人感动。
一向，都是他在操心她，也担心她不懂得照顾好自己。像这样被她关怀操心的情况甚少发生，他顿时觉得无比受用。
接到纪程然的电话后，已经下班休息的专案组成员立即返回警局，一个个精神抖擞，压根就没有从被窝里起来的疲惫和困倦。尤其在听到纪程然的消息后，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像陈武和黄山两位警官，索性站在警局门口，就等着他们到来。
在见到纪程然和粟薇薇相携而来的身影后，两人立即迎上去，开口就是案子的事，“纪老师，这起案子真的可以破案了？”
“先进去再说。”外面风大，他们几个大男人吹吹冷风没关系，可薇薇却受不了冻，一路驾车过来，车子里有暖气还好，下了车后风一刮，她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陈黄两位警官这也才注意到现场还有女同志，连忙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