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隐隐猜到一个人,却又不大肯定。
缓缓抬起头,动作幅度并不明显,这样已经足够让她看清楚,这个抓住她的混蛋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远远超出她预料的是,当她视线所到之处,看到的却是一张银灰色的面具,正好遮盖住了他的脸部轮廓,除了一双透过面具露出来的漆黑眼睛,其他的全都看不到。就是那双眼睛,冷得像染霜的冰,锐利寒冽,没有温度。
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任凭她怎么扭动都无济于事,更甚至,她这副笼中困兽的挣扎和痛苦,在他眼里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粟薇薇气得脸色铁青,就算看不到他的容貌,但这种冰冷不近人情的气息,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她不知道名字,却了解不少的男人。
“放开我!”她大喝道:“大老爷们抓我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放我出来,咱们单挑!”
她这喊话在男人听来,犹如听到了国际笑话,面具下,划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眼中的寒意,却比刚才更甚了。
粟薇薇被他那戏谑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差点忘了,刚才两人可不就是单挑来着,可从头到尾她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脸颊可疑的红了红,她瞪眼直骂娘:“打不过你又怎样,我认输总行了吧?能不能先把我放开,就算我贸然闯上你的客舱,被你打一顿也该消气了吧?一个大男人小气巴拉,以后会被女人鄙视的。”
“……”聒噪的女人。
他很想直接拿贴胶把她嘴巴封上,碍于在这游轮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到贴胶,想了想,直接把桌布拿起来撕下一小段,猛地塞进她的嘴里,剩下的布条把她四肢都绑了起来。
这麻利又熟悉的捆绑动作,看得粟薇薇头皮发麻,在心里已经确定了这个男人肯定是个惯犯,平日里不知道做过多少缺德事,才能连了这手艺。
不能说话,她就只能对他干瞪眼,嘴巴呜呜呜发生一些闷哼。
男人没理会她,把她丢在地毯上,回头从桌子取了一把水果刀,明亮耀眼的刀锋抵在她的脖子上,与刀锋同样冷冽锋利的,是他的眼神,那样冰冷、霜寒、无情而迫人。
对视他的眼,粟薇薇不由后悔,早知道她就该乖乖听话,不要冲动闯上来寻找纪程然,这下好了,纪程然还没找到,万一她把小命也给撘这里了……
“是谁派你来的?”他缓缓开口,将水果刀的刀刃往前递进一分。
又是这个问题?!
粟薇薇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论,没想到他又问这个。想起前两天在酒店旁的咖啡馆,她明明是好心怕他手伤,所以才出言提醒。也被他误以为歹意,当时他问的也是这句话。
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你当你老兄是皇帝老子啊,谁天天吃饱撑的没事干就琢磨着蓄意接近你!
努努嘴,她示意自己嘴巴里还塞着桌布。
男人不耐把桌布扯开。
“我是来找人的。”感觉到脖子一阵刺痛,她滚动了下喉咙,没有隐瞒,反正他在游轮上随便找个人问,就会知道她的情况。
“我未婚夫失踪了,我在找他,可是其它甲板都找过了,就差你这最后一层甲板……”她越说越小声。
男人短暂的沉默后,冷哼一声,那模样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说辞。
粟薇薇也急了:“我没骗你,不信你去问问,安大小姐和其他宾客都知道,我未婚夫真的不见了。我找他找得很辛苦,本来想白天上来的,可是大小姐她又不许我上来,说这一层甲板是什么贵客住的,任何人不能上去打扰,还派了保镖跟着我……我也是没办法,只能趁着他们都去睡了,才悄悄溜上来,谁知道——”这里居然还藏着一匹狼。
她是真没想到,大小姐口中的“贵客”,会是面前这个晦暗神秘的男人。
说起来,纪程然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来着,她要不要也顺便坦白了,没准他会放开自己,还会帮自己找人?
想想还是作罢,万一他其实恨不得纪程然去死呢?
看这样子,纪程然的家庭明显不简单,就算不是豪门,也是一方权势,不然这个男人也不会被安家奉为特殊贵客。依照电视剧里常常演到的剧情,无非是争夺利益,兄弟反目,加上纪程然又是故去前妻生的孩子,说没地位,又是长子,说不定从小就被后妈生的孩子当做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然,纪程然凭什么从来都没谈起他的家庭,就是偶尔被她追问,也是一笔带过,根本不愿意多谈。可见,那个不完整又没有安全感的家庭,曾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庆幸刚才没有说出纪程然的名字,不然,说不定还会引火上身。
“想骗我?”男人一举看穿她的动机,勾唇:“你在害怕?害怕我发现你的身份,会对你不利吗?”
这该死的男人怎么察觉到的?
粟薇薇暗暗后怕,压下恐惧脱口而出:“你问的不是废话吗?大半夜孤男寡女,我又被你压在身下,哪个蠢女人会不害怕!”
她回答得这样理直气壮,反倒让他一怔。
再看她时,眼神已经没了刚才咄咄逼人的审视,可那种目光,还是让粟薇薇极其不安,仿佛什么隐私都被他看穿了一样。
黯淡的光线里,男人屈膝从地毯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了她片刻,丢下水果刀,颀长的身影往外面走去。
粟薇薇松了口气,很快又紧张起来,她隐隐猜到他这是出去打听,万一她说的消息有假,回头第一件事肯定毫不犹豫灭了她……可要是真的,万一被他问出纪程然的名字怎么办?
她忐忑不安,又是无可奈何。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千万不要问到什么不该问的,更不要知道纪程然的存在。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客舱的门再次打开,那抹高挑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轮廓模糊,手里夹着一根没有点火的烟。
“你未婚夫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