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愧疚难安，在心里笃定了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慌乱带来的错觉，陡然间发觉纪程然的脸色更加难看，额头隐隐爆出了青筋，豆大汗水沿着鬓角滑落下来，嘴唇苍白无力，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光泽般，变得惨淡憔悴。
手忙脚乱扶他躺下后，粟薇薇着急得直跺脚，但无论这个时候多么不安心慌，也知道该做点什么。手脚麻利从外面倒了一杯温水进来，坐到床边，将纪程然的头部慢慢捧起来，让他可以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纪程然，你别睡。”眼看他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粟薇薇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手颤抖着将水杯递到他嘴边，缓缓抬起往他嘴里倒去，“你先喝点水，我马上去叫医生。纪程然，你别吓唬我，好吗？我真的好害怕……”
明明才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就在几分钟前，纪程然还趁着吃早餐的时间，跟她说了好多关于案子的事，兴致勃勃告诉她凶手已经伏法，那个时候的他，明明精神很不错，一大早就起来给她做了最爱吃的早餐，还破天荒喝了两碗最不喜欢的甜豆浆。
可就是这么一小会的时间，他就从刚才脸色稍微不佳，变成了现在似乎痛苦不堪的状态。
粟薇薇全身绷得紧紧的，抿得紧紧的唇瓣微微有些颤抖，屏住了呼吸，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淡定，然后喂着纪程然喝了点水，可惜大部分的水都从他嘴角滑落下来，沾湿了她的衣摆和裤子。
一股莫名奇妙的恐惧，从粟薇薇的心底缓缓的升起。
“纪程然，纪程然，你快醒醒！”眼看着他似乎快合上了双眼，苏伟诶不知怎的来了力气，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他的脸，用力晃了晃，似乎要把他叫醒，“我马上去叫一声，纪程然，你醒醒啊……”
带着哭腔的声音，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她放下他，跑到客厅手忙家排卵的从包包里翻出手机，指尖颤抖地厉害，始终无法准确的按下112这几个数字按键。
好不容易按下了号码，还没来得及接听，她就听到卧室里面，传来纪程然细弱的呼唤声。
精神一振，攥紧了手机就往里面奔去。
“纪程然？”粟薇薇踉踉跄跄跑到床边，见他又恢复了神智，而且看起来不像刚才那样，像极了压抑着痛苦的小兽，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难看，可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
张开手掌，紧紧撰著他的手，平时给她温暖的手，此时却是一片冰凉，她愣了下，干脆把他的手贴在胸口处，用自己身体的温暖替他焐热。
“你还好吗？”她贴近他的脸，颤抖着从干涩的喉咙里，勉强吐出了这一句。
“我没事。”纪程然动了动没有血色的干燥嘴唇，神智稍微恢复一些，他刚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么一刹，就好像感觉整个人沉睡过去了一样，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的理智和力气，就无缘无故被抽空了。
如果不是听到了她的呼唤和哭声……
咬了咬牙，将那股快要吞噬掉神智的痛苦，强力镇压下去，他勉强撑伸出手，替她擦掉早已经湿漉漉的脸颊，冰冷的指腹，将她眼角掉落下来的泪珠，一颗一颗擦到。
“傻丫头，好端端的，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粟薇薇更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就像泄了闸的洪水般狂涌出来，眼睛又红又肿，脸色早已没有了平时的开朗和淡定，难过得皱成一团。
“这还没事？我差点就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刚才，她真的莫名其妙升起了那么一种直觉，就好像纪程然会一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一样。
只要一想到那个念头，她既觉得天昏地暗，整个世界都要消失了。
纪程然就是她的天，是她的所有，是她这辈子无法失去的挚爱……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自己将会怎么样？
将他的手从胸口转移到了唇边，粟薇薇轻轻吻了上去，任凭泪水掉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还说没事，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不行！我马上打120，送你到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病来如山倒，说不定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只顾着在这里一个劲的哭，他差点就忘了正事。
然而，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开时，纪程然却突然紧紧攥住她的手，见她反手拽到身边来。
“我没事，不要去医院。”纪程然嘴巴动了下，声音虽小，意思却是准确无误的表达出来了。
可，经历了刚才害怕恐惧的一幕，粟薇薇怎么可能还让他继续任性？
纪程然的病来得突如其来，之前一点点征兆都没有，她是越想越害怕，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什么严重的病症。
只是这种会突然发作的病，一般都比较棘手。
这个想法惊醒了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马上送医院，让医生检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她一定寝食难安。
用力把纪程然的手指剥开，谁知道他的力气大的吓死人，也许是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他渐渐恢复了力气和神智，攥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乖，听话，只要看了医生，吃点药就没事了。”误以为他是讳疾忌医，粟薇薇只好软了语气，温柔安慰他：“我陪你一起去做个检查，真的没事的。”
“我没事。”纪程然目光坚定，重申一遍已经说了多次的话，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床边，眼睛亮得出奇，看样子倒是比刚才好了许多。
“薇薇，我休息一下就好，你不要离开，躺下来陪我，好吗？”
比起粟薇薇对他的了解，纪程然显然更了解她，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安心下来，并且听从自己的指导。
不然，他现在这个身体，就是送去医院也是无济于事，如果医生真的能够治好他身上的“病”，他也就不会拖到现在。到时候治不好不打紧，说不定还会因此被他们发现什么。
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病，会因此拖累影响到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