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程然眼中闪现了一抹伤痛，迎着粟薇薇那笑意盈盈的脸，喉咙仿佛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心脏，撕心裂肺的疼，锐利的刀锋一下一下割在胸口上，疼得窒息。
他没想到，薇薇居然会选择在今天，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是天意吗？
他有多少次在梦中，都希望能够听到她的这些话，无论是他的前世，还是这一世，都那么渴望有一天，两个人能够携手幸福地走进婚姻的殿堂，那是他的梦，也是他重新选择回到她身边，唯一的执念。
他等了那么久那么久，就在以为不会再出现时，却突然峰回路转的，每个字、每句话，如同雷霆般敲在他的心上。
只是，为什么是在今天？
“薇薇……”他的嗓音，在这一刻更加暗哑涩然，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就连勉强掀开嘴角，都无力勾出弧度，“薇薇，对不起。”
粟薇薇停顿了约莫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对不起。
因为紧张着急，而紧紧攒住的拳头，没有预兆的松开了。
她扯了扯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纪程然，你是不是高兴坏了，本小姐是在跟你求婚，你跟我说对不起干嘛？”
她但愿是自己听错了，在告白之前，粟薇薇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种，纪程然可能会有的回答，无论是高兴激动，或者被她吓到了，每一种结果，她都想过了。
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说对不起。
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回答，更不是想要的回答。
“没错，对不起，薇薇。”心里有再多的痛楚，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这是他的选择，哪怕让薇薇生气也好，怨恨也好，他都不能再那么自私的，去把无辜的她拖下水。
粟薇薇身体震了一下，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抓住他，纪程然微微闪过，往后退开了一步，而就是这一步，将浑浑噩噩的她，一下子震醒过来。
一刹那，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难过、悲伤、不解……
手掌心再次死死握住，她眼眶一热，拼命压抑住情不自禁涌出来的泪水，不断在心里警告自己。
没什么的，对不起就对不起，纪程然可能只是被她突然告白求婚吓到了，一时不知所措，才会口不择言。
又或者，他还不那么急着结婚，所以才跟自己说对不起。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一刻，无论是安慰自己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她满心的欢喜期待，对未来婚姻生活的美好憧憬，都因为对不起这三个字，如同脆弱的泡沫，彻底粉碎了。
没关系的，不结婚，真的没关系的。
她微微倾身，再次往前跨了一步，面孔向着他逐渐靠近，她的眼睛直直的对着他的眼睛，并没有因为他那句话而恼羞成怒，也没有表现出失望或是生气，声音缓而轻：“程然，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既然你不想这么早就结婚，直接我跟说就是了，我就是随口提起而已。这样吧，回头我跟我爸妈说说，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操心我的事，我们之间的婚姻大事，就让我们自己决定，好不好？”
她宁愿相信，纪程然只是因为突然接受不了她的告白，才会拒绝她。
纪程然的眼底闪现了一抹震撼。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条件反射往后面退了两步。
粟薇薇却继续不依不饶的，向着他继续靠近着。
直到他的后背抵住了墙壁，退无可退，这才停下来，而两人的距离也在这一刻定格，粟薇薇就站在他面前，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是那般的近。
彼此的呼吸，是那样清晰可闻。
粟薇薇并不想逼迫他，但今天纪程然的反应，让她失望之余，也产生了一丝丝奇怪的念头，让她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迫不及待的要得到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你是因为不想现在就结婚，所以才跟我说对不起，是吗？”她的脸色依旧，嘴唇却微微颤抖，下定了决心再问一遍。
如果纪程然说是，那她可以很坦然的接受，然后尊重他的意愿。
如果……这不可能！
他的唇，在局里她的面颊只有一厘米，只要他一开口，粟薇薇能在第一时间听到他的回答。
纪程然，你快回答我啊~
粟薇薇屏住了呼吸，因为紧张，她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双腿更是忍不住打颤。
纪程然同样身体紧绷，只不过，那不是紧张，而是悲伤，浓浓的……悲伤。
他抵抗不了命运的轮回，无论过了多久，面对命运，他永远只有无力抵抗……
上一世，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怀中的时候，他无能为力，倾尽所有，哪怕愿意用他的命去抵偿，仍旧挽回不了心爱之人。
这一世，他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只希望上天能够乞怜，成全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夙愿，为此，他宁可当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默默守护自己心爱之人。
可，这小小的夙愿，依旧让他抱憾终身。
明明深爱的人就在眼前，他却不能张开手臂抱住她，给她撑起一片天，却护她一世平安喜乐。
甚至，还有狠下心，亲手推开她……
“薇薇，我们分手吧。”
晴天霹雳！
充满期待和希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粟薇薇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只觉得自己双腿软得很，似乎随时都可能瘫倒在地上。
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更因为他那句话，剧烈的颤抖着。微红的眼睛，露出不能置信。
“你、你再说一遍。”
纪程然伸手想去扶住她，被她轻轻推开，倔强的不想再被他照顾，眼睛红肿，牙齿死死的咬住嘴唇，直把下唇咬出了血迹，仍旧不肯松开。
这一幕看在纪程然眼里，一颗心变得更疼，有那么一瞬，他差点就要收回刚才那句话，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终究要狠狠的伤她一次。
然后，分道扬镳，她以后的日子，就算没有他，也会过得很快乐。
“我说，我们分手吧。”他勉强自己，狠下心来，再次强调：“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既然如此，不如分手吧。”